第十四章(2 / 3)

雖然在輪椅中。

靜淵王卻依然如美玉一般,悠然瑩潤,使眾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由得恭敬起來。

隻可惜身有殘疾……

席間大臣們的心中不無感歎。靜淵王的能力無可置疑,每當皇上因故不能理政,總是令他代為打理,他似乎每一件事都可以處理到分寸恰好;皇上對靜淵王亦是青眼有加,各地進貢來的寶物,最好的總是賜予他。

如果靜淵王沒有殘疾,怕是敬陽王與景獻王承繼皇位的機會很小。

可惜啊……

“師兄,原來你長得很美呢!”

如歌托著下巴笑,眼睛亮亮地瞟著他:“奇怪,以前我怎麼沒有發現,我的師兄竟然是翩翩濁世美公子,不對,是美王爺。”

玉自寒搖頭輕笑,靜靜品茶。

如歌打趣完他,開始觀察席間眾人。對麵有兩位王爺特別惹眼,一位年紀稍長,紫麵美髯,五官威嚴,身板坐得極直,有淩人的氣勢,應該是敬陽王;另一位麵若銀盤,丹鳳眼,笑容很謙恭,指甲修得很整齊,應該是景獻王。

她的目光正好與景獻王的目光碰到。

她點頭示禮。

景獻王恍然怔住。

輝煌富麗的乾陽殿。

酒香四溢。

亮如白晝。

酒杯頓在半空,景獻王的手指捏緊。

劉尚書湊過來:“王爺?”

“她是誰?”

靜淵王身邊的女子,笑容似撒嬌的貓兒,眼睛亮得象星星;她的美麗就如黑暗最深處的火焰,強烈窒息,引得人就算被焚成灰燼,也想將她占為己有。

“她?……哦,她是烈火山莊烈明鏡的女兒。皇上聽說她在靜淵王府,特意召她來的。”

丹鳳眼眯起來:“烈火山莊?”

烈火山莊的勢力雖在江湖,但近十年來觸角不斷蔓延,在宮廷中隱隱也有了說話的聲音;敬陽王那一派,似乎就有烈火山莊的支持。

“如果靜淵王娶了烈明鏡的女兒……”劉尚書也察覺到靜淵王與那紅衣少女神情親密。

景獻王冷笑。

“我想,烈明鏡會不會將莊主之位傳給他的女兒呢?”劉尚書低聲揣測。

酒灑出來,流在修剪整齊的指甲上。

另一邊。

“師兄,我不太喜歡那個景獻王。”如歌聳聳鼻子,難受道,“他好象一直盯著我看。”

玉自寒抬頭。

淡淡的目光中有股寒意,越過寬闊的殿堂,掃在景獻王臉上。

景獻王一驚。

酒杯“啪啦”一聲跌在案上,酒水潑濕了他的華袍,聲音很響脆,眾人都望過來。

劉尚書急忙為他擦拭。

景獻王一把推開他,心底暗自惱怒。隻不過是一個殘廢,他剛才為什麼會感到恐懼呢?

“哈哈。”

如歌輕笑,偷偷握住玉自寒的手,眨眨眼睛:“師兄,你真棒!”

玉自寒淡笑。

望著她晶瑩的臉龐,他忽然發現,這段日子她的確一日比一日更加美麗,就好象壓抑了千年終於要綻放的鮮花,那光彩讓人神為之奪。

“皇——上——駕——到——!”

眾皇子與大臣們跪地接駕。

隻有玉自寒坐著。

在大殿中尤顯華貴出眾。

皇上憐他雙腿不便,自幼就從沒有讓他下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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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這是第一次見皇上。

她跪在地上,悄悄抬起眼睛,想要看一看皇上長得什麼樣子……

但是——

她沒有來得及去看皇上。

卻被皇上身邊的一個人奪去了呼吸!

白衣如雪。

光芒耀眼。

雖然柔軟雪白的鬥篷遮掩住那人的麵容,但優美絕豔的雙唇依然勾魂攝魄。

那人仿佛是玲瓏剔透的,強烈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

盈盈飛雪中。

晶瑩璀璨。

那人好象是雪幻化而成,卻有哀愁和傷痛。

如歌驚怔。

腦袋陣陣嗡鳴。

她詫異地望著那人,沒有聽見皇上命眾人平身,沒有發覺大殿中隻有她一人還突兀地跪著。

玉自寒俯身將她扶起來。

她怔怔坐在席間,目光仍盯著白衣人看。

是他嗎?

他為何會在這裏?

皇上眉毛極長,眼神很溫和,臉色紅潤,並不想久病初愈的樣子;他的兩鬢已花白,酒量卻好象很好,轉眼已飲下三杯。皇上身旁並肩而坐的是白衣人,不言不語,靜靜飲酒。

“他是誰?”

如歌怔怔地問。

在殿堂之上可以與皇上並肩同坐,且不用下跪,神態也未見得有多麼恭謹。究竟是何等的身份,可以讓白衣人儼然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而白衣人給她的感覺,怎麼如此熟悉。是他嗎?看不見容貌。

沒有人回答她。

玉自寒正望向皇上,沒有“聽見”她說話。

“恭賀父皇身體康健!”

景獻王舉杯敬道。

“好、好,”皇上神清氣爽地大笑,側身對白衣人道,“這全是雪衣王的功勞,來,讓朕敬你一杯!”

殿堂上眾人的目光皆投向神秘的雪衣王。

雪衣王一向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有時會突然在宮中顯身,有時幾年沒有消息;但所有的皇子和大臣都知道,這仙人一般的雪衣王是世上唯一可以左右皇上心意的人,他的一句話,比所有人的進奏都有用的多。

雪衣王是神仙。

這是宮中的傳言。

劉尚書記得二十年前見到的雪衣王,同現在一樣,風姿絕美,隻要看一眼就讓人心醉神往。

可是,卻始終沒有人真正見過雪衣王的麵容。

他或是鬥篷掩麵,或是輕紗繚繞,仿若雲中霧裏;有人曾經打賭雪衣王其實長得很醜,命武功高強之人去強行撩開他的鬥篷,但雪衣王似乎隻是輕輕彈下手指,奉命之人便昏死過去,打賭之人也被皇上嚴加懲罰。

皇上似乎對雪衣王極為敬重,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雪白的鬥篷下,優美的雙唇輕輕一笑,有如春夜的海棠花。

“皇上的酒我不喝,我要她敬的酒。”

說著——

晶瑩的手指伸出——

點中了靜淵王身邊的紅裳少女!

亮如白晝的乾陽宮。

眾人詫異。

啊,也隻有雪衣王可以公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如歌驚大了眼睛。

在皇宮中,這人居然可以如在青樓一般,隨意點個姑娘來陪酒嗎?她怒氣暗湧,這雪衣王不僅在侮辱她,還侮辱了同她一起的師兄!

她眼冒怒火,向鬥篷遮麵的雪衣王瞪去!

絕美的唇勾出幽幽的恨意,淡淡道:“皇上,你看,連靜淵王身邊的小丫頭都不將我放在眼裏。”

皇上僵住,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邊是最疼愛的皇子,一邊是他最倚重的雪衣王。

這時——

玉自寒握住如歌的手。

他輕輕褪下左手的羊脂白玉扳指,將它戴到她的左手拇指上,然後,抬起頭,如玉的麵容有柔和的光華。

皇上大喜,起身笑道:“哈哈,玉兒終於選定你的王妃了嗎?”

玉自寒含笑點頭。

四下頓時一片賀喜之聲,方才的尷尬似乎都被眾人忘掉了。

皇上大笑道:“哈哈哈哈,這是我收到最好的賀禮!”一直對玉兒懷有歉疚,如今見他亦有了心愛的女人,不由心中大慰。

如歌驚詫地望著玉自寒。

玉自寒隻是微笑。

“太好了。”

低沉優美的聲線自雪白鬥篷傳出,穿透熱鬧的殿堂,隱隱有著怨氣,使眾人刹時寂靜起來。

美如雪花的手指掂起酒杯,輕笑:

“讓我祝二位長命百歲、白頭偕老。”

如歌一陣背脊發涼!

她聽得出那“長命百歲”、“白頭偕老”中的怨恨與詛咒,驚得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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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月亮。

沒有星星。

夜色如噩夢一般,透過窗子籠罩住沉睡中的如歌。

她的額上盡是細密的汗珠,眼睛閉得很緊,臉色有些蒼白,腦袋在枕上不安地搖動。

……

……雪笑得有點失措:“你在說,你不會愛我嗎?”……

……“是。我不愛你。”……

……她聽到聲音從她口中傳出,她看到雪的麵容刹時蒼白,在那一瞬,她忽然擔心他會立時死去。……

……一顆雪珠如淚水一般滾下雪的麵頰。……

……他啞聲道:……

……“如果你讓我跟你走……”……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