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嘉國際公寓。

一間不大的公寓,處處透著溫馨。

弈妃斜坐在沙發,身上依舊穿著那條淡藍色長裙,懷裏抱著一個大大的麥兜抱枕,沙發的另一端,坐著一個男子,清秀的眉目,臉上是一派溫和的笑意,“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去公司反而跑來找我?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說完,他的目光落在了弈妃的裙子上,那上麵的血漬隱約可見。

心頭莫名一慌,卻還是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生生,我在你家借住幾天吧!”把臉擱在麥兜身上,弈妃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楠飛一直深得父母的心,父母經常都會在她麵前提楠飛的好,昨天晚上楠飛的告白,極有可能父母也有參與其中。想到有這樣的可能,她就不想回那個住了快三十年的家了。她想靜一靜,好好理清心裏的感情。

“怎麼了?”這時,柳君生才聞到空氣中隱隱有消毒水的味道,堪堪一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你是不是受傷了?”

目光不經意的瞄向自己的掌心,弈妃矢口否認,“沒有啊。”幸好之前把手上纏著的紗布給扯掉了,要不,現在想撒謊都不能了。“生生,收留我住幾天吧?”

他,便是柳君生,上大學那年,他懷揣著父母省吃儉用存下來的五千塊錢來到C市上大學,在火車上睡著了,身上的錢被小偷扒了個精光,一個字兒都沒給他留。拖著行李走出火車站,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他很絕望,不禁想到了死。

十字路口,紅燈,一輛輛車從眼前呼嘯而過,鬼使神差的,他的腳不聽使喚地朝著那些飛速行駛的車走去……

“嘎……”刺耳的刹車聲幾乎將耳膜刺破,柳君生呆呆地望著離自己隻有一拳距離的黑色轎車出神。

差一點他就葬身車輪之下了。

這時,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少女,如緞般的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看起來青春,陽光,絕色的小臉掛著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閃閃發光。

在她明亮的眼眸裏,柳君生看到了自己的懦弱。

他想起了遠在鄉下的父母,他們那麼辛苦就是希望他能過得好,可是剛才自己都做了什麼?

少女走過來看了一眼他拖著的行李箱問道,“同學,請問,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柳君生的處境是難堪的,他又如何能開口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訴說自己的遭遇。

何況,現在的報紙,電視經常都在報道有人假裝落難學生來騙錢,很不幸的是,他竟然也是這樣的情況!

“怎麼了?”見他不語,少女追問道。

這時,從車上下來一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在看了一眼柳君生後回頭對少女說道:“小姐,這裏交給我來處理吧,你還是先去學校報道好了。”

“胡叔叔,我看他的神情好象不對,肯定是遇到什麼困難了,要不,你幫我問問?”

“小姐……”

“胡叔叔,你就幫忙問下,好不好?”

聽了兩人的對話,柳君生趕緊說了聲對不起後拉起行李箱就走。

“喂,你等等!”少女一把拉住他,隨即往他手裏塞了一迭紅色的鈔票,“這些錢是我借給你的,以後請記得還我!我的名字叫弈妃,F大學生!”說完少女衝他燦爛一笑,坐上車走了。

捏著那些錢,柳君生突然就流淚了。

他想,她肯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想要輕生的念頭,這樣說,不過是為了保住他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

在學校裏,柳君生見得最多的便是弈妃幸福的笑容,看著她身旁那個總是帶著溫暖笑容的男孩,柳君生是真心的為兩人祝福。

大三那年,他將五千五百塊錢還到了弈妃的手上。

後來,他們成了朋友。

弈妃去米蘭的那幾年間,他會發郵件給她,問她過得好不好,問她生活習慣不習慣,弈妃有時回,有時不回,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心情,他依舊每天發郵件給她。在柳君生的心裏,一直把弈妃當做是他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