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把吳駭給孤立了。
按規矩磕頭拜師的大弟子, 自然和他們不一樣, 從珞華大護法等武神宮領導層對吳駭的重視態度就能輕易看出差距。
而珞華的態度就代表了武神宮宮主的態度……可想而知, 這個賭, 他們打不起。
整個武神宮就是師尊的一言堂。宗椽如此有底氣, 又相當了解師尊, 他們這些打從心底裏崇拜並尊重師尊, 竭力想要得到師尊認可,卻連本人都沒見過幾麵的人,揣摩不出師尊的心思, 從來不敢有任何不滿,更不敢當麵吱半句。
而且不隻是他們,武神宮宮主性情火爆, 說一不二, 武神宮之外也少有人敢冒犯他。至強武尊的稱號並非浪得虛名。
吳駭才剛見識到,北山執法長老一聽宗椽跟武神宮宮主關係非一般, 頓時發悚, 對宗椽屬下楚胴的審訊都有點猶豫。
他的那位便宜師父, 聲望之高, 實力可怕, 超出他的預估。
宗椽肯定了吳駭, 卻絲毫不把他們這麼多人放在眼裏,讓他們憤怒、不甘、又無地自容。
但見周圍收起怒氣,備受打擊的師弟們接二連三地望向自己, 珞華一時語塞。
宗椽的身份, 她大致猜到,但宗椽和宮主之間究竟好到什麼程度,她卻一無所知。但明顯宗椽知道宮主並不在乎這些弟子的死活……
“少聽他胡言亂語,把他抓起來,押進死牢,等宮主回來處置。”珞華盡量不往壞處想,想辦法堵住宗椽的嘴,又能穩住了眾弟子的心,但想到宮主說的話,連她都覺得有愧,很是為難。
“我看誰敢動我!”宗椽有恃無恐。
“我敢!”
一句話打破僵局。說話的正是吳駭。
“賭就賭!”
“既然都會被逐出師門,你還費心一個一個殺是做什麼,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吳駭安靜聽到現在,終於忍不住開口,“我跟你賭。”
“從今日起,你不許再對任何一位師弟師妹下手,我們就賭賭看,師父回來究竟會怎麼做。”吳駭勾起嘴角,“我怎麼覺得他會廢了你,再把你趕下山。”
“大師兄……”譚末柔等人動容。
“我拒絕。”宗椽不想跟吳駭賭,沒意思。他不想等了,這些有名無實的徒弟,他都看不順眼,很想全部殺光。
“把他抓起來,就說是少宮主的命令,”但見宗椽正要動手,吳駭目光一凜,脫口而出,“這桌椅是宮主親手打造,這柱子浮雕也是宮主最喜歡的,你敢毀試試!”
頭一次上武神宮的宗椽果然一頓,珞華等正派人士差點噴了,有才,正殿內的裝潢都有數十萬年曆史,年代久遠……
“你沒得選擇,武神宮輪不到你放肆,”吳駭說,“你說我若是把你關進死牢,折磨死你,師父會不會為了已故的你,來對付我呢。”
宗椽微微眯了下眼睛,這個大弟子是個人物,讓他難得有種棋逢敵手的興奮感,這種感覺在他扳倒上一任萬年樓宗主和敵手的時候才有過。
宗椽問:“怎麼個賭法?”
本該地位最穩固的吳駭偏要強出頭,出乎他的意料,轉念一想,扳倒一個吳駭,比扳倒剩餘那五十多個廢物要難得多。
吳駭根本不了解宮主的為人。
就好比他耗費無數年九死一生才翻過的五重峰,吳駭從堪稱絕境的空間風暴盡頭拿到的弟子令,可見武神宮宮主收徒很慎重,考驗也相當變態。
沒有考驗就隨便收的這些,不算真正的弟子,宮主怎麼可能重視他們的死活。所以珞華等人就算再厭惡他,也得掂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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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你這樣跟他賭,真的不會有事嗎?”
審問和平地結束了,宗椽獨自一人,在長老的帶領下再度被軟禁,而吳駭被四五十人熱情簇擁著,留在正殿內。
“沒事,這時候最不必要的就是內鬥。既能保住你們,還能叫他幫我們斬殺人魔,何樂而不為。”吳駭說。
“可是,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怎麼辦。”
“我還是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這群弟子不像吳駭那麼冷靜,擔心會被逐出師門,“如果師尊不要我們,大師兄真要向他低頭,還要答應他一個要求?”
具體是什麼要求,宗椽沒說,但肯定不會是好事。
“但如果我贏了,他就得向死去的所有師弟師妹們墓碑前磕頭賠罪。”其他就免了。如果吳駭賭贏了,便宜師父親自抄刀,氣都得把宗椽氣死。
譚末柔等人感動得不行。
大師兄本來沒必要顧慮這些,卻還是堅決站在他們這邊,為了保住他們,和宗椽打了這個賭,把自己卷進來。
這樣一來,他們不用擔心宗椽下毒手,但大師兄就有可能倒黴。
“真被逐出師門了也無妨,來我天蒼府,我大哥實力也很強。”吳駭安慰道,“雖然不收徒。”
眾師弟高興不起來,好不容易能拜至強武尊為師,大部分人都不想放棄。況且說得輕巧,他們也不希望大師兄被宗椽壓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