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句話, 仿佛有數條無形的藤蔓, 纏繞在魂體的每一寸, 過電似的引來一陣深入靈魂深處的酥麻。
謝宇策不用回頭就能感知到四麵八方的各種風吹草動, 他能“看”到對麵城牆上秦烈榕等人氣急敗壞、難以置信的模樣, 也能“聽”到戰鬥雙方目睹這一幕之人倒抽涼氣的聲音。
見吳駭氣急敗壞、很是魯莽地跳下城牆, 謝宇策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待遇。
“你還戰不戰?”謝宇策無奈了, “你就是來假的,亂戰,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上來就抱,是不是太任性了。”
他的聲音實在太溫柔,讓吳駭有種置身溫柔鄉的錯覺, 再煞風景的戰場, 也影響不了他內心的波瀾起伏。
“不打,”吳駭咬著牙說, “我們為什麼要戰鬥, 給他們看好戲?讓他們大跌眼鏡好了。”見謝宇策眼裏略帶笑意, 還算配合, 吳駭索性耍賴道, “那怎麼辦, 抱都抱了。我們先開溜吧!”
謝宇策摟著他的腰,把人抱了起來。吳駭雙腳離地,被半舉起來, 高過對方頭頂。
“你幹嘛!”吳駭手搭在他肩上, 低下頭來看他俊美的笑臉,居高臨下才發現周遭礙眼的視線太多,在這種比較肅穆的氛圍下,吳帝醫大人麵子上有點掛不住,“快放我下來!”
“來了就留下。”謝宇策轉了半圈,才把他放下,鬆開了手。
“不不,”吳駭跟他說,“反正你不是人奴,你就別管蕭王朝了,跟我走吧,去哪都行。這種時候就該隔山觀虎鬥,坐享其成!”
“恐怕不行,”謝宇策簡明扼要地說,“隔山觀虎狗相鬥,無成可享。”
這話夠損的,“虎”是蕭王朝所在的獸族隊伍,那“狗”是指……
吳駭變了臉色:“你準備屠狗麼?你應該很清楚,我是很願意跟隨你的立場行動,但我絕不會加入獸族陣營,也不可能和你那群異魂屬下為伍,他們都已經成了人奴,成了獸族附庸,為什麼你還放不下?跟我一起有什麼不好,難道在你看來,我還不如幾個人奴重要?”
來呀!直截了當地和我來個了斷,說你就是不如,就是沒有人奴有用。
謝宇策卻道:“所以你下來做什麼,替秦帝當說客,試圖說服我?”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吳駭故作硬氣地揚起下巴,又很快泄了氣,悶聲說,“不回答也沒關係,你回到我身邊。”
“出息呢!吳駭,你爭氣點!”神藤強調道,“這是敵人!敵人!”
“他不是敵人。”吳駭用的是肯定語氣。
“什麼?”神藤不懂,誰不是?不是什麼?你在說啥?
“我跟你說過沒,謝宇策是馴獸師。”吳駭道,“我馴獸的本事是他教的,但我隻會皮毛,他什麼都會。”
神藤:“!!!”
神藤之所以會對吳駭格外上心,除了他的驚人天賦以外,還因為他對獸族毫無敬畏之心,甚至利用獸魂修煉。吳駭的醫師身份,以及融合獸魂的本事,注定他和獸族老死不相往來。
而謝宇策……神藤真沒想到謝宇策竟然是馴獸師!
隻有馴服過獸族的強者才勉強算是馴獸師入門,一個合格的馴獸師,他的心態,必定淩駕於獸族之上。
神藤:“你不早說!!!”
神藤不敢相信:“獸族怎麼可能與馴獸師為伍?獸族對馴獸師深惡痛絕,而謝宇策怎敢!?他想幹嘛……”
吳駭說:“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地方。”
吳駭繼續道:“隻能說,謝宇策不是我們的敵人,但他是不是秦王朝的敵人,卻不得而知。”神藤聽了這話,總算沉寂下來,因為它發現,吳駭身在局中,卻並不糊塗。
“帝醫大人怎麼搞的?”城牆上的秦王朝強者心急如焚,“不是說要對付謝宇策麼,怎麼還沒開始!?”
商越驚得下巴都掉了,問旁邊的秦烈榕:“是我眼花了嗎,秦帝,他……還是我認識的吳駭?”哪門子招數,吳駭所謂的‘對付’是用‘擁抱’來感化?
“謝宇策究竟有什麼好!丟下吳駭,背叛人族,甘當獸族爪牙,此等無恥之人,能讓吳駭死心塌地到這種地步。”
“……朕也想不明白。”秦烈榕繃緊了臉,眼裏滿是敵意。
“陛下,情況不妙,對方已經準備動手,撤退之前,現在去把帝醫大人帶回來還來得及。可他倆離得太近,殺謝宇策那個叛徒,會波及到帝醫。”
“吳駭,你別做傻事,離他遠點!小心他對付你!”秦烈榕的傳音如在耳畔。
吳駭回頭看向聖城城牆:“放心,我還健在,你們先走。”他把謝宇策的手按在自己腰上,繼續高聲說:“不是我不想回,是他不放,我掙脫不開。”
“……”謝宇策一時無語,複又問道,“你讓他們撤退?”
吳駭理所當然地說:“不是我,是很顯然的道理。贏不了,誰還戀戰,當然是逃命啦。寶物都打包好了,保證蕭王朝贏了也隻能得到空殼。總之這一戰,兩邊不討好,所以你就別管那幾個人奴的死活了,跟我走好不好?”吳駭放軟了聲音。
還沒開戰居然就想到了逃跑,是他高估了這邊人族的骨氣。
謝宇策琢磨了下,說:“好,等我拿回肉身。”
吳駭的心髒漏跳了一拍:“肉身?”
“謝宇策!還不快殺了他,莫非你想背叛主上!”胡狁大領主怒斥,憤怒中帶著點抑製不住的欣喜,心想謝宇策竟對敵對陣營的人手軟,終於抓到這人的把柄,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謝兄弟,主上已經醒來,你別在最後關頭犯糊塗。”顏孽大領主也傳音道。
“謝宇策大人,您快動手,擒獲敵方帝醫,必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