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以前總認為趙卓凡很傲, 不屑合群的傲, 自以為鶴立雞群的那種人。畢業前後這種特性一直都很明顯,而吳駭卻和這樣的趙卓凡走得比較近, 當時不少人理所當然地以為吳駭攀關係, 其中就包括年少猖狂尤其看吳駭不順眼的周琰。
觀念是在他從第一個異界元武大陸回來敗在趙卓凡手中之後開始改變的。
其實應該不能算敗, 隻是這個家夥先天無感,強得不像話, 正常人受了他那樣的傷早就昏迷躺下了, 而趙卓凡卻還泰然自若地站著,速度飛快地反擊。
所謂不打不相識……
男人嘛,隻有鬥敗了才會將對手放在眼裏。
周琰調侃道:“其實那一戰之後,你突然從軍區告假,消失很久,其實是在住院, 病情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惡化的吧。”如今再提起這個,周琰已經不再耿耿於懷。
“不是。”趙卓凡否認。
明明是卻還說不是, 重傷當然得住院。
周琰早就發現趙卓凡脾氣挺好, 至少比傳聞中要好得多。
“我的身體就這樣, 時好時壞, ”趙卓凡說, “如果你這次來是想改寫你敗給我的慘痛經曆,那別指望了,我傷的是內髒,不是腦子。”
老子沒這個意思!周琰操了一聲, 說:“你能把天聊死。”
這時,滴滴滴——
床邊精密儀器陡然作響,各項指數持續上漲,不同顏色的線條極端地變化,警報聲讓周琰腦弦一緊,問趙卓凡:“你怎麼樣了?”
趙卓凡還很淡定地和他對視,說:“我沒事兒。”
可他前一秒還在說話,轉眼目光黯淡,像超負荷運轉的機器熄了火一般,身體失去平衡,毫無預警地朝外倒去。
周琰上前一步,撐住了他,隻覺他渾身軟得很,也許是扶的時候小撞了下,或是按的地方不對,儀器報警得更加密集,趙卓凡的各項生理指標在下降。周琰滿頭大汗,扯著嗓子大喊:“醫生!醫生!!快來看看我朋友,他快沒脈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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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駭仔細聽了謝宇策的話,問:“趙家,就是趙卓凡學長家嗎?”
得到肯定答複,吳駭這才了解到趙卓凡家裏的情況,他早就知道學長家境很好,但沒想到好到這種程度。
“雖然我都認識,但跟趙家就做過兩次小交易,跟家主沒多大交情,”吳駭比較熟的是趙卓凡,但聽說學長早就從軍區退伍了,趙家的情況比較複雜,當家做主的並不隻是趙卓凡的父親趙铇平,還有他的叔父。
所以吳駭自然先聯係了下袁亦安。
恰好袁亦安也在第五大生態區,兩人約好見麵地點,是在一家新式餐廳。
剛進去的時候,袁亦安摩挲著咖啡杯的杯口,似乎在想些什麼,看上去心神不寧,見吳駭過來,他微微一怔,就想站起來,但還是克製住了起身的動作,緩緩坐直了,顯得有些僵硬。待吳駭走近,袁亦安這才露出慣有的笑容,說:“其實我一直想見見你,正好你就聯係我了。坐。”
這坐立不安的樣子,和印象中沉穩內斂的袁亦安有點差別,吳駭心想也許是自己成了仙主以後看人更加入骨三分的原因,但多半也可能是袁亦安本身有什麼困難之處,使得骨子裏的憔悴顯露在外,有種隱藏極深的憊態。按理說不應該,現在袁大哥的事業應該蒸蒸日上才對。
吳駭說:“袁大哥,你是怕聽到壞消息,所以幹脆不聯係我吧。”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袁亦安牽動嘴角,笑得克製,“該來的還是要來,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你說吧。”
“袁憶地……”吳駭剛開口。
袁亦安捏著咖啡杯,手抖了下,咖啡杯撞擊白瓷托盤發出清脆的響聲,濺了兩滴出來,袁亦安幹脆將它放下了,平穩呼吸,目光放空地聽著。
“還活著。”吳駭知道袁亦安肯定是在他剛回來時就已經知道了,一直忍到現在沒有聯係,內心肯定萬般焦灼,而他恰好又有不少事情耽擱到現在,總之想到這人的感受,就不太忍心開玩笑了。
吳駭直說:“不過改名了。”
袁亦安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幹脆握成拳,豎在桌麵上,說:“改叫什麼?”
“改姓蕭,叫蕭憶地。”吳駭以為他會不高興,就說,“不像話,怎麼能改姓呢!雖然當時的蕭憶地年紀尚輕,被蕭王朝拿捏著改了名字,但風水輪流轉,蕭王朝作繭自縛破國了……”
“活著就好。”袁亦安閉上眼睛又睜開,總算多了一絲輕鬆,“他過得怎麼樣,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
“過得好不好,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他還等著你這個爹過去看他。”吳駭把蕭憶地有媳婦兒的事簡要一說,至於清漣聖女的樣貌、身份等,吳駭留了個懸念,沒有說得太透,“這是你媳婦兒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