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容玄說“你們也得抓緊點”時, 那種自然教導的語氣, 吳駭瞬間有種見長輩的錯覺。
但這長輩,至少比一個勁提醒他慢點, 慢點比較穩, 仿佛修煉太快理所當然會有隱患的人要好。
而且這種迫切程度, 似乎完全把凡界的位麵戰當成自己的首要任務。
吳駭忍不住讚歎道:“軍師果然很對我胃口,希望以後能經常一起戰鬥, 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謝宇策聽了這話, 不由愕然,明明暫時不需要神魂還以身犯險便宜那死胖子的理由就是戰鬥得很爽?!跟容玄一起戰鬥得很爽?
“所以你這麼快就決定把地球的生死存亡交給他?”
“難道你不是?”提到位麵戰,吳駭神情嚴肅了許多,不太理解把容玄介紹給自己的謝宇策,怎麼好像又不太看好容玄的樣子。
明明剛才打了那麼漂亮的一戰,事實證明他的戰鬥方式確實很適合這個隊伍, 無論是葉天陽的淨靈水霧能完美承載雷霆之力,死胖子的魂幡, 還是容玄的吞噬道, 都能很好地配合。
“謹慎點好, 他的突破速度之快, 你也見識到了, 所以位麵戰成功與否,地球結局如何,最終結果不如你意,你想怪他也怪不了。”當然, 謝宇策相信,容玄為了他的目標,會竭盡全力,但行不行還不一定,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吳駭的意見都很重要,“我可不希望,你到時候怪不了他,卻來怪我。”
“我不會怪你,更不會怪幫手。”吳駭說,“我會怪我自己。”
謝宇策說:“盡人事,聽天命。”
“好!盡人事!”吳駭說完,隻聽船艙內傳來動靜。
有個身材高大的金發男子走了出來。
“諾亞大神!”夜姬一臉忌憚。
果然沒看錯,方才藏在船艙中突然出手封禁虛空的人,正是凡主親傳弟子諾亞,諾亞的名諱在她師門前輩中流傳較廣。
“準備怎麼辦吧,”諾亞環視一周,看向容玄,“是放人,還是殺人,你說了算。”
“誰?”容玄問。
“九天皇女。”
“我不認識。”容玄說。
居然還有不認識九天皇女的男人!
夜姬不由看向這位藍袍年輕人。
連前輩高人級的諾亞大神都對此人如此客氣,這究竟又是凡界一脈的誰,明明是區區一星仙皇!
諾亞道:“她是永恒之主的親孫女。這麼說你就明白了。”
容玄目露笑意:“看來運氣不錯。”
諾亞掀開簾子,容玄躬身步入船艙。
九天皇女乃永恒之主的親孫女,風頭極盛,這幾個宇宙紀裏,知道她名諱的仙靈遠比知道諾亞的都要多。
這都要歸功於上一場位麵戰,皇女一戰成名,崛起之勢迅猛。
謝宇策問吳駭:“他跟你說什麼了?”
吳駭說:“讓我們快點修煉,我也是這麼想的。”
謝宇策說:“別理他,有他徒弟墊底,我們誰也不是最慢的。”
葉天陽一頓,先前本來以為能在修為上超過謝宇策,但謝宇策的修煉速度也快得離譜,上次才一星仙主,現在居然成了三星仙王,連跳六階,可怕至極。
如果他知道謝宇策是泡在混沌海裏這麼多年,感悟混元神木來修煉,順便還有吳駭這個堪稱法則再造機的家夥相助,就不會如此驚訝了。
這麼多年日夜苦修,還不突破三星仙王,就沒臉讓吳駭拿他當對手了。
說起對手這個,謝宇策突然想起來,上次他們從永恒界回了趟地球第五大生態區莊園,那麵正對著他書桌,一向掛著被吳駭視作目標之物的淺灰色牆壁上,如今非常簡潔地掛著吳駭單獨的大張相片。
當初謝宇策和謝遵說完話,去他房間時,他正一臉嚴肅地掛那張照片,相片裏是吳駭本人長發白袍的扮相,用很有藝術感的相框裝裱,看起來還挺有美感。
雖說是自己房間,掛什麼都正常,但那麵書桌上,正對著床的牆上所掛之物,都意義非凡,代表著吳駭的目標。恰好被自己撞見,吳駭也許是不太好意思,特地又多掛了幾份兩人的合影,以及異世曆練過程中遇到的友人。
這都要多虧了地球上成熟的意識成像技術,以及仙靈本身變態的記憶力,使得異界沒有照片更不能拍照卻能弄出異界人的照片。
那麵意義非凡的牆上,有過學生時代偶像損壞的長劍,也有過“仙”字……自從複活爺爺無望,“仙”字扯下來以後,那麵牆便空了,空了很長一段時間。
吳駭突然掛自己照片的意思,顯然是他以後的目標是他自己。
盡管吳駭沒有明說,但他那樣做了,謝宇策心裏某種程度上反而鬆了口氣。
至於為什麼會鬆一口氣,也許是當吳駭的對手實在壓力太大!
如果還是按以前鬧不愉快時說的那套,修為超過他就能名正言順地把他棄之腦後,那他的壓力就更大了。
放下也有放下的好,至少他的修煉狀態可以更加自如一些,不用擔心自己修為暫慢,吳駭會減弱對他的喜歡。
能把這個隨心所欲的小鬼栓牢,還是得用腦子。
謝宇策掃了眼吳駭盯著自己的火熱眼神,心裏有那麼點滿意。
好嘛,他本來隻是隨口說了葉天陽一句,但船艙裏冷不丁傳出一句:“謝宇策,你再說他一句試試?”
說話的正是容玄。
這都能護上,這師父當得比凡主還離譜!
謝宇策說:“善意提醒而已,怎麼說也是同輩同族,勉強算是血親,他當年能勝過我,現在卻不如我,是他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你生氣歸生氣,不妨檢討下自己,是不是保護欲太過度了。”
葉天陽說:“是我的問題。”
吳大仁說:“不收你報酬幫你忙,是看在人家師父的份上,又不是你。”
“再說你這個‘我們’怎麼好像沒有包括你大爺,”吳大仁的修為比葉天陽還要低一籌,“說話客氣點!修為快慢是能以我們意誌為轉移的麼,你總不會是要求我們自斷後路進階來幫你打位麵戰吧!”
謝宇策說:“你們隨意,我的意思是實力強點,在位麵戰中比較容易保命。”
葉天陽說:“多謝關心,且不說我不會墊底,我就算墊底,也比你更容易保命。”
謝宇策說:“也是。”
吳駭忍不住打圓場:“怪我多嘴,我隻是想跟你說會話而已,沒別的意思,你別總跟天陽過不去。”
謝宇策卻隻看了葉天陽一眼。
吳駭趕緊擋住謝宇策的眼睛,晃了晃手,道:“看這裏,看這裏。”
謝宇策不懷疑吳駭的修煉速度,但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還是按照你的步調來。你們兩人的道沒有共通之處,怎麼修煉都在你,好像沒人能跟你相提並論。”
吳駭重重點頭:“你也是。”
謝宇策可不覺得自己也是,他的道還需要繼續摸索,兼顧生命大陸,就更複雜些,所以一時半刻都不能浪費。而吳駭不一樣。吳駭的天賦是前所未有,魂力始終高於自身境界,修煉上的瓶頸近乎於無,可能隻有到了界主境以上,才會麵臨真正的“苦惱”。
隻要想到那些可能存在的“苦惱”,謝宇策倒是認為吳駭和容玄,和凡界之主關係再近也正常,因為這倆都是交易很爽快之人。
“……去做好事。”容玄走出來說道。
“休想!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九天皇女譏諷地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讓我去幫你們破陣?永恒一脈和凡界一脈攪到一起,讓外族怎麼想!”
“再者,有他們幾個在,還怕闖不過古塔十二重關?”九天皇女銳利的視線從吳駭、謝宇策、諾亞麵上一一掃過,其他人她不熟,但這三個都是單打獨鬥都能闖關的,尤其是諾亞,其次是開了天瞳的寰宇,再次是若微,若微前段時間能從界主手中逃出生天,不可能闖不出古塔關。
“要進去的是我們幾個,你隻需要帶隊,我們隻是想借你的名號用用,這次行動,明顯是凡界一脈之人均不會參與。”
“說了,不可能!你們分明是凡界一方,卻要和我為伍,做出是我永恒一方的假象,是想將方才那樣的卑鄙舉動,進行第二次第三次吧。”
九天皇女說:“想不到你們凡界一脈如此陰險,以為打著永恒一脈的名義說幾句難聽的話,就能讓我們永恒一脈淪為眾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麼?”
“天真,這麼多個混沌紀下來,永恒界始終屹立不倒,難道還看不出其中的差距?原以為凡界一脈向來清高,不做這些傷風敗俗的低劣之舉,想不到再清高之人也不能免俗,既然有這份覺悟,不惜栽贓陷害也要對付我永恒界,早幹什麼去了?最後幾萬年臨時抱佛腳,有用麼?”
“你們也有‘臨時抱佛腳’這個說法!”吳駭的關注點一下子偏到另一個宇宙去了。
九天皇女無視他,繼續道:“不如老實本分到最後,還能稍微體麵一點。別搞到最後,你們師父僅有的那點不隨流俗的名聲也臭了,將來的原始宇宙再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諾亞的臉色很難看,隻覺容玄這計謀爛得不行,說服九天皇女?比殺了她的難度還要大!強行控製行不通,怎麼說也是永恒之主嫡係一脈。
而九天皇女這些話戳到他心裏,確實就算在人多眼雜、各大仙靈齊聚的地方,你說再多,也沒有多大的用。
真正在位麵戰中起作用的不是底下這些普通仙靈,而是來往於古塔十二重關、九天生命碑等地的仙皇巔峰強者,可要影響到那些強者們,不給足夠的好處就想拉攏到自己這方,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隨流俗?這就是你們給我師父的定義?不能超出這個框架,超出了就是臭了,誰說的?”吳駭說,“我師父的名聲什麼時候好過,主宰還會在乎名聲,你開什麼玩笑!”
九天皇女冷了臉。
容玄道:“主宰當然不在乎名聲,在乎主宰名聲好壞的是主宰一脈的後輩。她是說給你們聽的,若是當著主宰的麵,自然不會是這個說法。”
“所以……”
“你要不要試試?”容玄道,“其實你的這點名氣也不過如此,隻是在普通仙靈中小有名氣罷了,真正在古塔九十九重關等地,會傳你名諱的少之又少。隻要你和我一同行動,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件事情一過,主宰會親自召見你。”
“笑話!”九天皇女雖是永恒之主的孫女,但見過主宰的次數少之又少,更不能肆意進出各大寶地,她確實隻是上次位麵戰中容貌最為拔尖的永恒一脈成員,所有永恒一脈年輕一輩都大放異彩,但在永恒一脈前輩眼中,她隻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罷了,她還需要更出色,更進一步,才有可能得到永恒之主的青睞。
想到這裏,九天皇女越發覺得此人的大放厥詞相當可笑:“跟你一同行動就能讓主宰召見我,你以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