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宇策和龍寰一戰, 勝負未分, 便看到了路過的鳳族綁了個人,這人恰好他認識。
不就是佛子身邊那位木訥的法僧麼!
莫非吳駭也有麻煩?
“你境界比我高, 又不與我同階一戰, 沒意思。我去會會那頭神凰, 再會。”龍寰還記得當年的事,作為真龍後裔, 有義務為龍族找回顏麵, 竟是對吳駭和佛子漠不關心,與謝宇策本尊分道揚鑣,便去找鳳族較量去了。
原來,忌訥誦經超度試圖對付鳳族子弟,那鳳族子弟驕橫跋扈,招搖過市, 起因說起來還跟謝宇策有點淵源。
那頭逃出龍源界的神凰又回來了。
曾經作為龍源界第一頭仙主,曾血洗獸族部落, 帶來黑暗動蕩的那頭神凰, 後來在吳駭渡劫的時候, 與他在天外一戰月餘, 被他和吳駭聯手趕出龍源界的神凰, 在前些日子再度回歸。聽說實力大增,境界大漲,給各獸族部落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它再度耀武揚威, 連同鳳族部落也張狂得沒邊了。
本土無論人族獸族都不敢觸其鋒芒。
忌訥乃是外來人,見不得鳳族子弟作惡,於是出麵調停,誰知,龍源界裏獸族的戰鬥力被放大,初來乍到的沒有龍族血脈的人族戰鬥力被壓製,念經若沒有散靈僧人那樣另類的戰鬥力,自然而然討不到半點好,忌訥和尚的下場淒慘。
若不是謝宇策和龍寰一戰,正好經過,想必忌訥已經被生吞活剝。
他拎著忌訥來到此城上空,至於扔下去……純粹是一時失手。
重創佛子純粹是想給他點教訓,本以為那佛子會跟他再度過招,可誰知那和尚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硬是拽住吳駭的手,對他的打罵熟視無睹。
刹那間,謝宇策看懂了他的眼神,清明中帶著點憐憫,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吳駭。
他忍辱負重,不與妖魔一般見識,不跟自己爭鋒。從佛界出來,接觸這些他從未接觸過的強悍仙靈,腦子裏的信息一定多到令一般人難以自持,而此人始終淡然自若,目標如一——就是吳駭!
佛子的注意力從未從吳駭身上移開過。
原先忌於謝宇策的威脅沒有和吳駭過分接觸,而此刻,當著謝宇策的麵——
“你怎麼樣了?”吳駭輕輕托起佛子脆弱的後頸,持續不斷地灌入仙力替他順經接骨,緩解傷勢,神藤也一言不發地纏繞著佛子的身體,催發藥力為他療傷。
和諧得好像隻有他是個外人。
“疼……”佛子手臂無力地環住吳駭,半個身體癱軟到他懷裏,臉偏到吳駭那邊,唇觸碰到他的臉頰,一點一點,像是星火燎原般,劇痛逐漸緩和,略冰涼的身體貪婪汲取對方的溫度。
“不疼了不疼了,有我在,沒事的。策兒要不要睡會,睡過去就一點感覺都沒有,等你醒過來,我保證所有傷勢都沒了,一點傷疤都沒留下,殿下依舊是風華絕代,清雅脫俗。”
佛子仿佛當謝宇策不存在一般,搖了搖頭,靠在他肩上,摩擦他的脖頸,以一種明顯未經人事毫無經驗的親近方式,吻住了吳駭的唇,輕輕一碰便離開些,長睫顫抖,毫無血色的唇瓣輕啟,道:“我隻有你了,吳駭,讓我再看看你,我怕我睡過去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在的。”吳駭心疼得無以複加,懷著恐懼將佛子攬入懷中,這恐懼並不是害怕失去佛子,而是怕旁邊站著不動的那人。
謝宇策唰地一下冷了下來,整個人愣在那裏,因憤怒而近乎沸騰的血液一下子涼了下來,他難以形容此刻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聽到吳駭陪著轉世身十年,十年裏並肩作戰也許還有相濡以沫,謝宇策並沒有太在意。吳駭拿下欣賞之人,最多不出半月,而對他卻耗費了十年之久,相比而言竟還是有點莫名的安慰。
在他決定留下佛子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原以為最無法忍受的是佛子超脫紅塵入空門這個坎,過去了就還好。
他是謝宇策,龍身狀似已經決定痛改前非理清不必要的感情一門心思投入到修煉中,而他縱觀大局,權衡利弊,得出的結論是,他得成就佛子。
盡管再厭煩吃齋禮佛甚至戒了酒的無趣禿子,可這也是他自己,所以沒辦法。
是的,這個人是他自己,吳駭勾搭過那麼多個仙靈,多一個也不多,更何況還是他自己。
但聽到和親眼看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因為轉世佛子不一樣!
轉世不全是他,甚至不接受也不明白他是主身,比龍身還要讓他感到陌生,難以招架。
這是個擁有完整的成長經曆、有著截然不同的記憶、已經大半個身體遁入空門了的佛主的親傳弟子,且對吳駭抱有極大執念的活生生的人。
未來存在太多不確定性,指不定誰吞了誰,誰的意誌占主導……以往謝宇策以為八成是他自己,但是不一定。
龍寰跟他一樣腦子九曲十八彎,一肚子算計,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而禿子異常頑固恬不知恥,為達目的誓不罷休,想要什麼就拚命去求毫不掩飾。
求生欲太強烈,執念太深,以至於抹去自身意誌成為他記憶碎片全心全意成就他的可能性很低。
謝宇策意識到了危機感,他不該以為轉世好欺負,幾句威脅就能讓他妥協、放棄,不可能的。他謝宇策的神魂不存在窩囊廢。
這佛子也絕不是等閑之輩,他跟吳駭說的話句句真心,但被他打後能忍住惱怒趁勢繼續撬牆角,必是用了腦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