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弱捂著自己的臉,聽楚母說完之後,她便拋卻了原本柔弱的神情,“我狠心?我若不狠心又有誰會對我好心?夫人你嗎?你捫心自問,我和細細你究竟更疼愛誰。我和她一般大的年紀,你舍不得送她去深宮大院,你要給她挑好的,緣何讓我去宮裏受苦?隻因為我不是你親生的!”
“你,你就是這般想我的?”楚母突然仰頭,又用帕角按了按眼睛,“也罷,不管你如何想,我都做到了你母親說的,好好撫養你成人。至於你日後的日子是好是壞,統統也與我無關——”楚母走到房門口,“明日我會讓管家送你一大筆錢財,你若是願意去莊子裏住著便住到莊子裏,若是不願……”
“趙嫣然讓我給細細下絕育藥,事成之後便許我六王妃的位置。”莊弱看著楚母,“你雖然偏疼細細,但她也是我妹妹。我不至於害她——”
“你想讓我做什麼?”這幾月來,楚母已經懂了自己養女嫻靜外表下一顆善於謀劃的心,“你今日告訴我這件事,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我要進六王爺府中。你隻需送我進他的府邸,其餘事情我自己來,不用你操心。”
“好。我答應你。但從今日起,你我母女緣分,包括你和細細的姐妹情分,自此也斷了。”楚母最後看了一眼陰暗房中的莊弱,便輕輕拉上了門,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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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中劉玨無數次嚐試聯係先皇的心腹,但一次次失敗而歸。
在攝政王越來越緊密的威逼之下,終是在大殿上親自宣讀了罪幾詔和禪位詔書。而後和老太後被一起打包送到山上幽閉起來。
這日鐵血手腕將王權全部集中於自己一人手中的攝政王正式登基——時年二十九,尚無妻,無子。
無先皇去世,登基頭一月普天同慶,百姓減免賦稅三年,同樣宮中也舉行夜宴慶祝。
楚母給林約換了一身兒繁瑣的衣衫,這是新皇登基頭一次宴會,今日去見的除了老牌貴族便是即將新興起的一些勢力,“聽聞那趙嫣然這幾日陪著她父親見了不少人——”原本楚母是不怕的,但現在卻有些揪心,且不說新皇和趙嫣然的感情,如今趙丞相這舉動便是逼著他和趙嫣然再續前緣。
那趙丞相,可是新皇的外公,旁人的話他不聽,外公的話總不能不聽。
楚母憂心忡忡,又咬著唇憤恨道,“原本趙家是國公之家指高氣昂還說的過去,如今一個外家的孫子當了皇帝,他們一個個急著猖狂什麼——”楚王爺雖是個異性親王,但除了攝政王賜下的府兵之外亦沒有什麼實權。
偏偏就這個沒實權的王爺這幾日湊到攝政王身邊,錢撈了一大把,春風得意的很。趙家派係本就是中立的保皇黨,原先和狼子野心的攝政王不遠不近,到如今新皇剛一登基便眼巴巴的貼了上去,還打壓起了楚王爺。
楚母雖然鎮日裏打罵自己相公,但兩人麵不合心合,這幾日夜裏天天咒罵趙家。
林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打磨上好的鏡麵兒裏映出一張姣好的麵龐,“娘你放心,定叫她壓不到我頭上來。”林約本身就是一個A麵睡完都懶得翻B麵兒的懶蛋,但這次事關她爹,老頭對她挺好,她又怎麼會讓旁人欺負了他。
還有趙家亂諏她的事兒,也要一並算清楚了。
如今新皇的皇位算是坐穩了,身為丞相趙寅足夠老謀深算,嘴炮功力也堪稱一絕。原本幾個固執的老臣被他硬生生氣的吐血又乞骸骨告老返鄉,他依舊在文官中獨領風騷,也就是在這時民間流傳出了幾個不同版本的故事。
蓋是些以趙嫣然和新皇舊年感情做藍本翻新弄出來的,隱晦不明的說法。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傳唱度最廣的也莫都是那些風流故事——如今舉國上下都知道了兩人的情,趙丞相這步棋下的好。
林約曉得這故事中有子虛烏有的成分——雖然有醋氣但也忍了。
但什麼叫趙嫣然為了他孤身陷入皇宮,堪為糟糠之妻,什麼叫如今他一朝黃袍加身,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故事她活生生被形容成了一個狐媚惑主之人,空有臉蛋口蜜腹劍蛇蠍心腸對付趙嫣然勾搭新皇,連帶著他都被打成了負心漢。
!!!她才是糟糠之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