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個故事 番外84(1 / 3)

“夫人, 快服下這碗安胎藥——”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婦人小心翼翼的捧著碗裂了口的烏黑濃湯, “今兒那女人不在, 老奴才想了法子用金叉換了些保胎藥熬了起來。”

床上的女人麵容消瘦, 她被婆子扶著緩緩靠在床頭, 伸出一雙枯瘦的手, 捧著那湯藥, 問道,“邱郎今天還沒回來?”

那婆子看著自家小姐,又憐惜又有種恨鐵不成鋼, “您還想著他做甚,早跟您說要自個兒立起來自個兒立起來,現在府裏還有哪個將您看做夫人。”

鄭宛目光如印了一道枯骨, 人有麵相, 她麵相很柔和,嘴角又是淺淺的向上勾著, 看不出苦色, “丘郎是我的丈夫, 是我的天, 我敬他愛便都是該的——”她話還沒說完, 外麵突然闖進來一個紅衣烈烈的女子, 手持長鞭,眉目高傲,“鄭氏, 你是不是又在丘郎麵前說我的壞話了?”

“公主殿下, 夫人才剛剛起來今兒一天都沒見過老爺——”鄭婆連忙解釋,那女人卻手抬高一鞭揚了下來,“住口,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鄭婆被她抽的匍匐在地上,鄭宛一麵關心鄭婆,一麵兒見她又揮舞起了鞭子嚇得往床頭縮。

“平日裏你就用這幅樣子來迷惑丘郎!鎮日裏說我欺負你!”她長相很美,又十分的鮮豔,丘壑最喜歡的便是她這幅鮮衣怒馬的樣子,“當真會咬人的狗不叫!”她一鞭子再次朝床上揮了下來,鄭婆連忙阻她,“公主不要!夫人她身子弱,當不起啊!”

“走開!”她轉身又是一鞭子,而後又大力鞭笞床上的鄭宛,邊道,“既然你說我欺負你,我便做足了這名頭!”

“別打——”鄭宛努力縮到床角,可她的鞭子仿佛生了眼睛一樣,無論她躲到何處都能抽打到她,她像一個無處可歸的喪家之犬。

她身子弱,如今胎又不穩,隻能牢牢的護住自己的肚子,可即便是這樣她也覺得小腹處扭疼,似有東西脫體而出。

“我的——孩子”,她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腹部,發現腿間一片血液,“救救我——”她向儈子手求救,可那個平素被他誇讚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卻隻是冷笑的甩鞭冷笑,“今次到要看看你還怎麼狐媚著丘郎幫你!”說罷又便走便吩咐旁人,“將她拖到柴房,別汙了相府的屋子!”

鄭宛支撐不住,很快冷汗涔涔的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間有人推開了這扇門,她隱約聽見有女子驕橫的聲音,“便是我打的她又如何?你要懲罰我嗎?”

“公主此番不覺太過分了嗎?”那人聲音有些氣惱,“她是我的夫人,我知道你習武又性子驕縱,見不慣女子嬌弱,可她又有哪裏得罪你了?她腹中還有我的骨肉?”

“你這是怪我了?”女子的聲音依舊倔強,卻罕見的帶了絲顫抖。

鄭宛心道不好,果然剛才還有半分氣惱的男子又化為繞指柔,“我怎麼會怪你,我喜歡你便是喜歡你這幅直來直去的性子。隻是她並不是什麼壞人,你日後不要再為難她?”

那女子哼了一聲,勉強應了。之後兩個人再說些什麼,鄭宛便聽的不太清。

——

到了下半夜,她突然醒過來了,隻是腦子裏有些渾噩。

副相府裏女人眾多,當年丘壑求娶她曾寫詩雲:一生一代一雙人。因他當年是寒士,而她又出身高門,還專此發誓以後隻她一個妻子,絕不納妾,而後他身負功名,又為她求了誥命。

他確實沒違背他的誓言,他隻有一個妻子,可他後院卻又不止她一個女人——他確實愛她,可他也更愛他的權利,府裏被塞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而後當朝公主又向他示好,她這個正妻既軟弱無用,便也該舍棄了。

他府裏迎來送往無數的女人,各個風貌綺麗——而且各個出身不凡,他借著她們一個個步步高升,她仍舊是府裏的夫人,可卻什麼都不是了,甚至早產之後也無人關心,他說他愛她,卻從來不會聽她的哭訴,亦不會關心她在府中的處境。

這樣想著想著,她突然有些模糊了——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像都不是她的記憶一樣。

伺候著娘子再靠在床頭,鄭婆卻發現她變的有些奇怪,整個人有些呆滯,“娘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