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景戎早夕相處了十四年,怎麼會不知道景戎一心想要的是什麼,是他自己,是他黃歇為了先王臨別前的那個誓言,為了自己的諾言,生生的撇開他,在一旁冷眼旁觀看著他日夜痛苦,冷著旁觀不說,他黃歇還親自拿著他對自己的喜歡逼著他去娶別人。這一切都怪自己!他對不起他!
“不可能的,你騙我,父王不可能臨終改變遺詔,是你,反正現在沒人知道父王和你說了什麼,你愛怎麼說都可以,嗬……我不信……”,沉著眸子,熊白這四年認定的事實在這一刻全然被推翻,他難以相信,何況,這個事實太難接受了……
腦袋一陣被什麼擊著似的,一把鬆開黃歇,熊白大笑幾聲用著陰毒的眼神望向景戎,,“這些年我一直在地下宮殿裝癡呆,我有很多機會殺你,可記著你為了楚國吃過十年的苦,我知道一個人在秦國為質的日子定然不好過,所以盡管我有很多機會我從來沒傷過你。對比我,而你卻不顧及兄弟之情和他聯手將我害到這個地步!你就不怕將來地下見到父王無臉麵麵對他嗎?”。
“你別怪他,我說了,這一切他都不知道,這麼多年他一直派人秘密研究七星蓮,就是為了想解你的癡呆之毒。你的蘭芷草毒,也是先王命令我下的。這些秘密原本這輩子不能再見天日,可我答應過楚王,更在楚王麵前立下誓言這輩子要誓死不渝的守護他守護楚國!”
反駁著熊白,維護著熊白,黃歇淚如決堤般流下。看著這四年來步步緊逼著自己的黃歇,景戎兩耳失聰般隻看到黃歇張著的嘴,流著的淚,心裏一邊是冰寒徹底,一邊是溫暖如春。一切似乎回到了他們的最初,而眼前這個離道四年的黃歇又回到了四年前那個有生命的黃歇。
不顧一切一把將黃歇攬進懷中,溫柔的用袖子擦幹淨了黃歇麵上不斷流出的淚水,景戎笑了,即使他自己的麵上也盡是淚水,可景戎笑了,他很開心,原來這些年他這麼拒絕自己,逃避自己,逼著自己,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父王。
“為什麼不早點把一切都告訴我?為什麼要一個人在旁邊默默的傷心?違背你的善良做了這麼多事,你自己也不好過的,為什麼不坦白的告訴我?”,溫柔的眸子染著那點霸道強勢的味道,景戎反複的說著,緊緊的將黃歇拉進懷裏。
“因為、我答應了楚王,不做佞臣,不做欒臣,不做壞你名聲的事!”,哭著聲音,將頭埋在景戎的肩膀後麵,自淚水形成的簾中望著眼前的人,黃歇那陣自責愧疚再度覆滿了自己的心。
“父王、他為什麼要下這樣的決定?我是他的親生兒子,我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看著景戎輕聲軟語、淚流滿麵的樣子,說不信已經是自欺欺人了。熊白狼狽的倒退一步,他不能相信那個記憶中的溫和父王會在臨終前下這樣的遺命,不,說什麼他也不相信。
將頭抬起來,抽了抽鼻子,黃歇斂去眸子的淚,直直的望著一字一句,說出的事實敲進了所有人的心。
“因為赤焰軍團,因為先王知道你加入了赤焰軍團。先王怕楚國被赤焰軍團控製,更怕你被赤焰軍團掌控。赤焰軍團原本就是秦國的自衛隊,先王不允許楚國的王和秦國的人扯上聯係。你知道先王是怎麼死的嗎,他正是死於赤焰之手。而你,大王子,便是間接害了先王的人!”
身子還被繩子束縛著,黃歇說著這話眸中也染上恨意。若不是因為他熊白,他又怎麼會被楚王逼著立下那些誓言,那一條條刻入骨髓日夜折磨著他的誓言,讓他四年來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唔……唔……公子不要……”,聽到這個秘密被揭露出來洛菊驚恐又憤怒的掙紮起來,趁著舒娜鬆了手的瞬間跑到熊白身前不斷的想解釋著什麼,原本一張國字的臉此刻通紅的細細密密的起了薄汗。
“是不是這樣?我要你親自回答我……”,抬起無力的手扯下洛菊嘴裏的錦布,熊白任由那一頭瀑下的長發隨著淚水一道黏上自己的臉頰,那微微揚著頭望著洛菊的樣子一如多年前,隻是眸中不再信任,帶著懷疑。
“我……我不該信了李園的話……對不起……”
什麼都不用說了,原來是這樣……一切都一清二楚了……
“公子,現在王宮的所有侍衛都去找李園去了,王殿這裏的人少,隻要公子你出手,這楚國就又是你的了!你動手啊,快點殺了景戎!”,愧疚之色沒褪盡,洛菊便換上一臉貪心,覬覦的望著景戎和黃歇,眸中盡是閃爍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