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說瞎話的是你吧。”清麗的女聲從口罩下傳了出來,“我哪裏長得像個男人了?”
這次是來孫府看病,秦羽眉不想正麵遇上孫夫人,便事先做了這身打扮。沒想到這個肥婆居然這麼難纏,還想要摘下她的口罩。
紅媽媽痛得哎呦直叫,“你快放手!不然我可就喊人來把你打出去了!”
“人是我帶來的,你難道是想連我一起趕出去嗎?”孫遠黛心裏還惦記著姨娘的情況,紅媽媽卻非要在這裏胡攪蠻纏耽擱時間,讓她的火氣也越來越大,“你不過是母親身邊一個奴才,什麼時候也能當起孫家的主了?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到底誰才是孫府小姐,永平侯夫人!”
“是我讓紅媽媽過來問話的,黛兒,你有什麼意見?”
孫夫人姍姍而來,故意擺出一副主母的威嚴架勢。她看了一眼依舊擰著紅媽媽手腕的秦羽眉,不滿道:“哪裏來的江湖騙子,竟然敢到我孫府來撒野,還不快放手!”
秦羽眉差點都要笑出聲來了:男扮女裝,江湖騙子……嘖,她發現自己和孫家人似乎都天生反衝,每次遇上他們都沒好事。
她是來給孫遠黛的生母看病的,不是來砸場子的。既然孫夫人已經發話了,秦羽眉也不能和她硬著來,手一鬆將紅媽媽推了出去。
紅媽媽手臂上的酸麻還未緩解,又冷不丁被秦羽眉這麼一放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一趴,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
她也是個混不吝的,當即就在地上打起了滾,一邊滾一邊嚎:“哎喲夫人哪!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摔散架啦!哎喲我的腰,哎喲我的腿,哎喲我的頭都好疼啊!”
秦羽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是跟她玩碰瓷兒呢?
鑒於小秦大夫這段日子裏心情一直不太好,她很樂意親自上陣給他們講一個道理--永遠不要當著醫生的麵裝病裝疼,因為她很可能會讓你“夢想成真”。
她蹲下-身子,“讓我看看,你哪裏不舒服?”說著突然抓住了紅媽媽的一條手臂,隻聽見“哢嚓”一聲,秦羽眉輕輕鬆鬆就將她的胳膊卸了下來。
紅媽媽剛叫出一半的聲音,就又聽見“哢嚓”一聲,痛得她徹底啞火了--秦羽眉把剛剛卸下來的那條手臂又給她安上去了。
她語氣輕快地問:“原來媽媽是骨節錯位啊,沒關係,我給您正回來就不痛了。來來,說說你身上還有哪兒不舒服?”
紅媽媽用完好的另一隻手捂住嘴巴,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拚命搖著頭,不再多說一個字。
這哪還是什麼女大夫,分明就是個暴力女瘋子!自己要是再撒潑打滾,她會不會把自己身上其他部位都這樣拆拆卸卸地折騰上幾回?那還真不如一刀捅死她算了!
孫夫人和她身後的兩個丫鬟也愣住了。孫遠黛到底是從哪兒找來這麼個女大夫,下起手來比男人還狠的?
然而等對麵那個一身白衣的蒙麵女子慢慢摘下臉上的口罩之後,孫夫人的眼睛立刻瞪圓了:“居然是你--”
“哎,孫夫人,本公主這次是悄悄出門的,你就不用急著行大禮了。”秦羽眉突然有種惡作劇般的快感,故意激怒著孫夫人。
反正她對鎮國公主說過那麼難聽的話,還差點傷害了孫婆婆和冷月,秦羽眉早就打算跟她徹底撕破臉了。
那天在坤泰宮廣場前大放厥詞的無知命婦們,她早晚要把她們一個一個找出來,再狠狠打她們的臉!
“母親,永安公主略通醫術,女兒請她來給姨娘看看總可以了吧?”孫遠黛耐著性子跟她周旋。
孫夫人一聽,故意皺起眉頭,“黛兒,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公主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麼能屈尊來給姨娘看病?”
她故意誇大了秦羽眉和孫遠黛生母之間的差距,想要挑起二人的嫌隙。
“夫人此言差矣,病人在醫者眼中沒有任何高低貴賤之分。”秦羽眉微笑,“比如您和路邊的乞丐,在我眼裏都是平等的,都需要我的醫治。”
“況且姨娘又如何?她可是永平侯夫人的生母,也是有誥命在身的,怎麼就身份低微了?”
孫遠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能看出,秦羽眉說這些話時表情神態都無比自然,毫無矯揉造作之意,全都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