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您已經為妾身做得夠多了……什麼?您又要帶兵出征了?”孫遠黛前腳還感動得稀裏嘩啦的,後腳就察覺到了許於飛話外的深意,趕緊從他懷裏抬起頭,“陛下怎麼又要派您出京了?”
許於飛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家夫人這種時候的質問,硬著頭皮答道:“隻是收到了一點風聲,陛下還沒有正式下旨……夫人放心,我一定會小心照顧自己的!”
孫遠黛有心想要多說幾句,一看周圍還有這麼多人,決定還是留到回永平侯府再慢慢“收拾”許於飛,歎了口氣道:“你知道自己保重身體就好,真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放心,我馬上就隨你去。”
她說這話時眉眼間帶了幾分剛強,顯然不是隨口說說。把秦羽眉和夏侯璟都嚇了一跳:永平侯夫婦的日常相處還真是……特別。
“咳,我們還是快進去吧。算算時間,四姨娘應該也差不多醒了。”秦羽眉率先出來打了個圓場,自己係上了白大褂的最後一根帶子,掀開隔間的門簾走了進去。
果然,一進門就看見四姨娘躺在病床上含笑望來。雖然麵色依舊白得嚇人,可明顯透出一股不一樣的精氣神來。
“您覺得身體怎麼樣了?麻醉的藥效剛過,可能傷口會有一點疼,翻身的時候小心一點,如果想如廁,記得拉鈴,門外時刻都有人候著的。”秦羽眉像每個查房的大夫那樣細致地檢查著四姨娘身上的情況,“下-身已經不流血了?嗯,那就是在變好了……排氣了沒有?如果覺得餓了,可以先喝一點米糊或者清粥,暫時不要吃什麼太難消化的東西……”
夏侯璟站在門前,看著穿著一身白得嚇死人的褂子的秦羽眉,卻覺得她似乎天生就適合穿這件衣裳。雖然沒有鮮亮的色彩和花紋,也沒有修身的收束和曲線,可就是這樣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褂子,卻能讓秦羽眉穿出一種高潔和神聖來,讓人很難不去信服她說的每一句話。
自己和蒙弈也曾被她捉弄到不得不套上這件白褂子,可怎麼都穿不出秦羽眉那種感覺。
永平侯夫婦也為秦羽眉這股認真細致的態度所打動,兩個人仿佛一下子就成了什麼都不懂的稚童,隻能呆呆地看著秦羽眉在四姨娘身邊忙前忙後。
***
坤泰宮前的寬大漢白玉廣場上,孫夫人一身素衣,直挺挺跪在石階前哭喊著。
“娘娘,您要為臣婦做主啊!”
一個頭重重磕下去。
“娘娘,永安公主仗勢欺人,逼死我兒,欺死我女,此仇不報,臣婦愧對孫氏列祖列宗啊!”
又一個頭重重磕下去,原本就已經紅腫的額頭不堪重負,終於沁出血來。
孫夫人緩緩直起身子,額頭上的血慢慢流了下來,配上她赤紅的雙眼,蓬鬆淩亂如枯草樣的頭發,看起來著實可怖。
她咬著牙,又再次彎下-身子。
“娘娘,您貴為大夏國母,儀表天下,若不能狠狠懲治秦羽眉此等惡女,讓其他人紛紛以她為例效仿,我大夏女子的德容言功何在?大夏女子的貞潔名聲何在?”
秦羽眉……孫夫人恨不得將這個名字用牙齒狠狠咬碎,再囫圇著吞進肚子裏,方能抵消她接連喪子又喪女之痛的萬分之一!
這一次就是拚上性命,她也要讓那個小賤人永不得超生!
夏侯熙從東宮過來給皇後請安,遠遠就看見一個形容狼狽的夫人跪在廣場上又哭又喊,不由皺眉:“前麵那是什麼人?”
機靈的引路小太監早就打聽好了,正等著長孫殿下問呢,忙道:“回殿下,那是孫閣老的夫人,她正跪在坤泰宮前陳冤,要娘娘盡快懲治凶手呢。”
“孫閣老?哦,他兒子前幾天不是也卷進‘鎮國公主複仇案’裏了麼,這又關皇祖母什麼事?”夏侯熙淺淺一笑,碧色眼眸光華流轉,魅惑萬千,“要跪,她也該去跪璟皇叔才是啊。”
“殿下有所不知,昨夜孫夫人唯一的親生女兒也自縊身亡了。”小太監為了在夏侯熙麵前賣好兒也算是夠拚命了,這麼早就能打聽出宮外的消息來,“而且死前還留下了一封遺書,說是永安公主汙蔑她不貞不潔,她為了保住孫家的名聲,不惜以死證明清白。”
“秦羽眉?”夏侯熙最近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怎麼又扯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