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來吧,親愛的。讓這位先生好好看一下。”

南塞太太猶豫了一會兒,她把她的雙手放在項鏈的卡子上。

“我打不開這卡子。”她說,“開拉達先生應該完全相信我說的話。”

我忽然感到恐怕一件很不幸的事馬上就要發生了,可我一時也想不出該說點什麼。

南塞站了起來說:

“我給你打開。”

南塞取下項鏈,並把它遞給開拉達先生。那位無所不知的先生從口袋裏掏出放大鏡來仔細看了一會兒。在他光滑暗黑的臉上慢慢露出自以為是的微笑。他把項鏈遞回去,然後張開嘴準備講話。忽然間他看到了南塞太太的臉——一片鐵青,她似乎馬上就要昏倒了。她圓睜著一雙恐懼的大眼睛望著他,完全是一副苦苦哀求的神態。那神情是那樣明顯,我奇怪她丈夫為什麼竟會沒有注意到。

開拉達先生張著大嘴愣住了。他滿臉脹得通紅。很顯然,他的內心正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我弄錯了。”過了一會兒,開拉達先生說,“正如南塞先生所言,這的確是仿製品,當我用放大鏡一看就馬上知道這不是真的。盡管它做得非常精巧,我想這破玩藝兒大約頂多也就值十八塊錢。”

於是他掏出他的皮夾子,從裏麵拿出了一張一百元的鈔票。他毫不猶豫地把錢交給了南塞。

“你應該牢牢地記住這個教訓。以後別再自以為是了,我的年輕朋友。”南塞在接過鈔票的時候說。

我注意到開拉達先生的手在發抖。

可以想像,這件事馬上在全船傳開了。那天晚上,開拉達先生忍受了許多人的冷嘲熱諷。無所不知先生終於出了一次大洋相,這可真是一件讓人開心的大笑話。惟有南塞太太沒有嘲諷開拉達先生,借著頭疼回了艙房,而且整晚沒有露麵。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後開始刮臉。開拉達先生躺在床上,抽著一支香煙。忽然我聽到一陣輕微的摩擦聲,接著看到從貼地的門縫裏塞進一封信來。我打開門朝四處張望,門外什麼人也沒有。我撿起那封信,看到上麵寫的是開拉達先生。那名字是用印刷體字母寫的。我把信交給他。

“誰來的呢?”他把信拆開。

他從信封裏掏出來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張一百元的鈔票。他看著我又一次臉紅了。他把那信封撕得粉碎,把它遞給我,說:

“勞你駕從窗孔扔出去,好嗎?”

我替他扔掉,然後我笑著望著他。

“誰願意像一個地地道道的大傻瓜讓人嘲諷呢?”他說。

“那珍珠是真的嗎?”

“我要有一個漂亮老婆,我決不會自己呆在神戶讓她一個人在紐約呆上一年。”他說。然後他摸出他的皮夾子,把那一百元鈔票小心地放了進去。

從那一刻起,我開始喜歡開拉達先生了。

一場意外事故使大衛改變了本來的麵目,他因此獲得了再次追求他妻子的機會。但是,就在他們舉行婚禮那天,卻來了一個自稱是他妻子的女人。

換腦以後他是誰

——[英國]廷帕萊

大衛·卡遜的手術極其成功。他醒來後,看著鏡子裏那個膚色黝黑的漂亮男子,疑惑不解地說:“大夫,我要看我本人。”

“你看到的就是你本人,卡遜先生。”穿著白大褂的華萊大夫平靜地說,“一場意外事故使你體無完膚,但你的腦子卻完好無損。正好醫院存放著一具健美男人的軀體,他因大腦損傷而死,於是就移植了你的腦子。卡遜先生,這完完全全是你本人,隻是身體的外觀不一樣。”

大衛注視著“他”的身體,修長的手指與自己原來粗短的小手完全不一樣。他用這雙不熟悉的手撫摸著自己不熟悉的麵孔。這是多麼異乎尋常的體驗啊!不錯,新鼻子是筆直的,不是鼻梁中間有鼓包的舊鼻子;眉毛比原先的濃了;現在的下巴是直挺挺的,而他自己的下巴卻是往後縮的;嘴唇飽滿了;原來那副假牙變成了現在整齊潔白的新牙了,他還注意到左胳膊肘內側有一個像胎記一樣的紅星狀小疤,這玩意兒他過去可從來沒長過。

“你現在成了標準的美男子了,你得好好珍惜才是啊!”華萊大夫說。

“這一切我妻子知道嗎?”

“你妻子隻知道你乘坐的‘空中公共汽車’在擁擠的空中航道上失事了。”

“我妻子對我的死有什麼想法?”大衛問他。

“我不知道,但她表現得很鎮靜。當然了,她還得繼續生活、工作,不是嗎?”

“是的,賽拉有她自己的工作。”大衛苦惱地說。他的妻子賽拉是個演員——現在她以為自己是個寡婦了,她總是事業在先,個人生活在後。而他愛賽拉勝過賽拉愛他。他長得不漂亮,賽拉在時運不佳時嫁給了她,因為她被他的體貼和愛憐感動了。婚後不久,賽拉時來運轉,青雲直上,在賽拉的生活中,他被放在了次要位置。他隻能暗自妒忌那些跟她一起演戲和拍電影的漂亮男演員,他是競爭不過美男子的……而他,如今也是一個美男子了!大衛出院了,他想以陌生人的麵孔重新與她妻子相識,並且得到她的愛。

當他在拍攝現場重見賽拉時,縷縷舊情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等拍攝完畢,他的“新我”以“舊我”從未有過的膽量迎上前去,說:“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神聖的,卡遜太太,你願意和我一起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