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點點深沉, 越獄的條件也一點點齊備。
白隱趴在茶幾上沉沉睡去, 淩晨三點準時睜開眼睛, 下意識摸索沒有拆完的遙控係統。
讓整個禁飛監獄瞬間斷電, 挖開地下電纜和弄壞電路集成箱都不可能, 隻能靠這個的遙控幹擾器。幹擾器沒法直接帶進去, 白隱選擇拆開了藏在身上, 充作辦公桌的亂糟糟茶幾堆滿黑白兩色的電子零件。
淩晨四點整，白隱將容易引起警報的金屬部分拆下來裝好，拿著一疊手繪地圖走進廚房。
“砰！”
單手擰開天然氣開關, 藍色火苗爬上寫滿字和圖案的紙張，然後被丟進洗碗池裏。
白隱麵無表情的注視著罪證一點點燃燒殆盡，擰開水龍頭衝走紙灰。
親手寫下的計劃書上, 羅列了越獄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每一種突發狀況。他將上麵的內容記得無比熟悉, 所以不需要留存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你在燒什麼？”
加侍聞到焦糊的氣味，揉著眼睛從臥室走出來。
白隱打開油煙機, 微苦的焦味頓時消散不少：“我做什麼與你無關, 比起這個, 你的翅膀恢複的怎麼樣？”
“應該不要緊, 可以應付長途飛行。”加侍使勁扭頭檢查身後, 離巢之後的長途跋涉讓他受了點傷, 不過已經恢複好了。
少年模樣的人蜂像隻轉圈咬自己尾巴的狗狗，無意識的背對白隱。
“幫助菲妮絲越獄不需要長途飛行，但你的爆發速度還不夠快。”白隱一針見血指出他的缺點, “人蜂有著比工蜂優越千倍的殺傷力, 但你缺少工蜂掩護，在那種狹窄的空間裏發揮不出多少作用。”
林半芙和菲妮絲那樣翅膀巨大的蜂王，速度爆發時最快可達到每秒百米，工蜂卻隻有不到一半，人蜂稍微好一點，但每秒60米就是極限了。
加侍怏怏地扶著門框：“那該怎麼辦……我也很想有王那樣的速度啊……”
白隱關掉油煙機，推開他向外走去：“跟我來，給你做個小手術。”
加侍惴惴不安：“手術？”
“最近了解到一種方法，將蜂翼中的那組短翼摘下，接上長翼，在控製方向的同時提升速度，據說最快能達到每秒180米……”白隱從客廳的櫃子裏找出酒精和4號加長手術刀，嘲笑的瞥了他一眼，“這還隻是一個概念，時間不夠，我沒來得及做實驗，現在要做的隻是幫你提升一點靈活性，增加行動的成功幾率。去脫掉上衣，找個平穩的地方躺下。”
蜂翼就像人的手指般靈活，卻有極限。舉個例子，大部分人的無名指與中指無法分開得太徹底，但將指根相連的地方剪斷，活動起來就靈便多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很疼。
兩對蜂翼之間也被肌腱相連，多少限製了人蜂在空中飛行的靈活性。
在白隱看來，這都是進化中不完全的地方，類似盲腸和闌尾，說不定過個幾萬年就會退化掉……前提是那時地球上還存在亞蜂。
單薄的加侍趴在沙發上，露出窄而瘦的半身，閉上眼靜靜等待。
白隱調亮客廳的燈光，動作專業地執刀，特製的手術刀不會反射光線，能讓使用者無比精準地切割。
銳利刀鋒破開空氣，落在肩胛骨下方的異化神經上。
“啊！”加侍痛得叫出聲，又立刻握拳強忍，“……翅膀、翅膀不會壞死吧……”
“死的是翅膀又不是你，以後會長出來的。”白隱不耐煩地答了句，“能不能別亂動，你這樣我下不了刀。”
王還在人類的監獄中受苦，說不定比他現在更痛。
“是……是，你繼續……”加侍克製住顫抖的本能，說話分散注意力，“雖然我不太明白為什麼要切開翅膀，但這樣就能救回王了，對不對？吾王是我見過最完美的生命了，又溫柔又美麗又強大，站在太陽下會閃閃發光。等她回來，我想和她在巢裏永遠生活下去……”
充滿幸福的瑣碎念叨，短暫緩解了身上的疼痛。
加侍卻發覺背後突然溫熱！眼角瞥見腰側有鮮紅血液流下，彙聚成不斷擴散的血泊……
白隱冷冷的聲音傳來：“啊，手滑剪斷大血管了。”
加侍：“我，我會流血死掉嗎？”
“不，隻會讓我換身衣服。”白隱眼睫上掛著一滴粘稠的血，起身時上衣已經被弄髒，“幾分鍾後傷口就會自行止血了，但肌腱會愈合得比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