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力怕自己錯了,誤會師父一番好意,又仔細聞了一下,雖然被濃厚的香味蓋住,但確定湯碗中有木芙蓉無疑。驚訝道:“師父,這湯氣味好像不對啊。”
陸中平看他又聞了一遍,料到他知曉其中有毒藥,正準備先發製人。忽聽他說話,下意識收手,說道:“不可能啊,我親自熬得,你喝吧。”
“師父,這湯不能喝,您可能擇菜時弄錯了,晚上我來燒飯吧。”
“賢徒,這湯可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做出來的,斷然不會弄錯。”
說完心中暗道,哼,等到你晚上燒飯我敢吃嗎,不管你喝不喝現在就斃了你。手掌隨心微微翻動,又怕自己功力隻恢複一半,而張大力到底練到什麼地步心中無底,不敢貿然先動手。
張大力正擔心師父弄錯了時,募地瞥見陸中平腳下土地微微下沉,手邊勁氣翻滾。再看時發現師父前腿微曲,後背稍弓。心中大驚,暗道:師父這是怎麼了,怎麼像要出手啊。又看著碗裏的湯,心中似乎有點明白了。
“師父,弟子怕不能再服侍你了。”
“你死了,為師會多燒幾個媳婦給你的。”陸中平沒頭沒腦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抬手印在他胸口。
張大力感覺胸口如被一柄鐵錘錘過一般,陣陣翻滾,不多時一口鮮血噴在湯碗內。
陸中平一擊急收,怕他暴起傷人,已跳開數丈。哪知張大力根本沒想過還手,吱開滿是鮮血嘴道:“師父,嗬嗬,保重。”說完一張口將帶著自己血的毒湯一口飲下。
陸中平實在想不到他竟然將湯喝了,一時間怔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血一入口,張大力眼睛變成血一樣,且毒藥發作,感覺肚裏像火燒一般,又像有人拿剪子在絞腸子,疼的全身抽搐,嘴角直冒白沫。好在這血是自己的血,還摻著毒藥並不純正,不至於讓他狂性大發,但心裏確實驚怒無比,但還兀自強睜開發白的眼睛強忍著狂躁望著陸中平道:“師父,為什麼,徒兒那裏錯了?”
“傻徒弟,你為什麼這麼傻,我現在隻有五成功力,且中平槍也無法招出,你和我打,勝負不過五五之分,你真打不過為師可以逃啊。”
張大力使力搖搖頭,又問道:“師父,為什麼?”
陸中平看著張大力痛苦的樣子,心中也實在難受莫名,他本心並不想弄死這個徒弟。早上去采藥時原本想配一副藥廢去他功力。後來竟神使鬼差的采了木芙蓉。
其實在陸中平心裏一直有兩個死結解不開,一是自己一輩子極少受人恩惠,但性命卻被徒弟所救,實不願每天看著他就想到要對她好,要報恩。更重要的是張大力明明比較笨,還是自己徒弟,不僅法寶比自己強,而且若不是他,自己還不知怎麼修習《聖道》。陸中平向來自視甚高,極少認為有人比自己強,更何況如張大力之流。每想及此,心中總有一股怨氣。
“好徒弟,為師也不想這樣,怪隻怪你運氣太好,若是那日你離開沼澤後沒回來救師父該多好。”陸中平捧起張大力臉,盯著他漸漸發散的眼睛哽咽道。
“你是我師父……。”一句話道出了張大力心中所有。
陸中平聞聽此言更是感覺後悔無比,是啊,十幾年辛辛苦苦,數次冒著生命危險采七葉蘭花救醒自己,自己最後還要殺他。
張大力此時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師父的臉好像越來越遠,遠的自己怎麼努力也看不清。肚子不似前番那般疼痛,但心空虛的厲害,恨不得立刻死了。
陸中平看著張大力眼睛漸漸失去光彩,淚水奪眶而出。將他放在地上,喃喃道:“你放心去吧,師父找幾個漂亮姑娘來陪你,你在陰間也不會寂寞。”說完放下他,走出屋去。
張大力躺在地上,胸口悶得厲害,意識卻清醒無比,並無要死的感覺。想當初他吃了萬毒之祖,天下間沒有任何毒藥可毒死他。隻是那木芙蓉極為霸道加上心裏有難受,才有肚痛之厄。不多時竟然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出門。
其時陸中平正在打點包裹,突然聽到廚房有響動,心中一凜。慌忙跑出門外,見張大力正搖搖晃晃向前走。詫異之極,暗道:“我這徒弟真是命大,木芙蓉之毒,我在全盛時也頂不了多長時間,他竟然沒死。”但看他眼睛空洞洞的一點生氣也無,到和個死人沒兩樣。一時也猜不透是何故,便悄悄跟在他身後。
不多時張大力搖搖晃晃走進生魂混元陣,法陣一進入生靈立時翻翻滾滾,無數生靈怨魂湧上張大力身體。陸中平原本還擔心他不死,準備背後補上一掌。此時見他不由生門進入生魂混元陣,料知這回有去無回。便回去繼續打點行裝,並不理會。
張大力並不知曉走入生魂混元陣,隻覺得眼前原本白茫茫的一片突然變黑。黑夜中無數怪獸幻影湧向自己,本能想躲避,但越躲幻影越多。那些幻影一撲上就張口咬住自己,拚命想鑽入身體裏麵。開始尚趕開幾個,後來越趕幻影越多,便不去管那些幻影,自顧自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