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才回長安不久的宇文憲一大早便進宮麵聖,在禦書房裏向宇文邕詳細彙報了此次定陽和柏穀的失利情況,並順帶著請罪。畢竟,皇上才一離開,他們就兵敗如山倒,這樣的戰績,說出去都嫌丟人。
“起來吧,這次的事,也怪不了你們太多。”隨意地揮了揮手,宇文邕倒是好像完全沒有把戰敗的事情給放在心上:“高長恭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角色,我們雖然在一開始就重創了他,可到底是小瞧了他的能力與手段。”
“四哥所言甚是。”站起身來,想起高長恭那超乎常人的戰鬥能力和詭異多變的作戰方式,宇文憲到現在都還很有些心悸。那個男人,仿佛根本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殺戮工具,從某種程度來說,他戰神的名頭,當之無愧!
“好在我們此行也並非是完全沒有收獲。能讓齊國的蘭陵王偶爾吃一回虧,也算是絕無僅有了。”想起那本該致命的一箭,宇文邕的嘴角就不由地揚起森冷的笑容:“更何況,他的王妃而今都在我周國後宮安身,朕倒是很想知道,這一場仗,對於他來說,究竟是贏是輸?”
他從來就沒有小看過那個男人分毫,自然也不會指望能從這一場戰事中獲利多少。但是,不管怎樣,清顏現在在他的身邊,單憑這一點,這一次禦駕親征也就值了。
“蘭陵王妃……”下意識地低喃了一聲,宇文憲這才記起清顏被宇文邕給帶回來了,當即便有些躊躇地開了口:“四哥,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她當時受了那麼重的傷,還差一點就要在他眼前自刎。那血色淋漓的一幕,每每回想起來都令他膽戰心驚,不看上一眼恐怕是安心不了。再說,他也很想知道,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子,會以怎樣的姿態在這皇宮內院裏生活,他很想看看,她過的,還好麼。
微皺了眉頭,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夜那狂亂無比的一幕,宇文邕的臉色忽然就黯淡了幾分。一串來不及壓抑的急咳響起,他抬手掩麵,當即便坐回了紫檀木大椅之上,隻餘那近乎破碎的話語在咳嗽聲之餘零星地飄出:“她在……咳咳……長樂宮,你自己去吧……”
“是,臣弟告退!”看出現在的他並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宇文憲躬身一禮行過便要出去。然而才走了兩步,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叮囑:“四哥,你的臉色很不好,還是多多休息吧。”
“嗯,知道了。”好不容易止住咳,宇文邕卻是再沒有看他,低低地應了一聲之後便又埋首到那成堆的奏折之中。宇文憲見狀,也隻得暗自歎息,然後轉身離開。
而此時的長樂宮中,素來不讓自己閑著的清顏,今天卻是一反常態地沒有找事情做。在拒絕了霽月姑姑的幫忙、獨自梳妝完畢之後,她就坐在窗口,保持了凝望遠方的姿態,許久都沒有任何動靜。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還讓人知道她呼吸正常,霽月姑姑簡直要擔心眼前的這個人是否已經成為了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