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勳、但懋辛、鄧錫侯等自逐出楊森以後,便組織了一個省憲會議籌備會,自己擔任籌備員,進行四川自治省憲事宜,以便永久割據。凡讚成或提倡聯治者,除卻希咽軍閥餘瀝之政客而外,皆軍閥之存此心理者也。然川、鄂邊境一麵,因追擊楊軍之故,時時有與鄂軍開火之慮,所以形勢也非常嚴重。後來經孫傳芳和劉成勳各派代表,議定了三條和約:一,川、鄂軍同時撤退,兩不相犯。二,渝、宜交通,立即恢複。三,川、鄂聯防條件,繼續有效。方才雙方撤兵,言歸於好。
吳佩孚自收了楊森之後,教他積極訓練士兵,一麵又替他補充軍械,以備再舉,民國以來的失敗軍閥,隻要有一成一旅的餘眾,不上幾時,便又恢複勢力,再成軍閥。因此兵額雖少,力量倒還充實,吳佩孚自是歡喜。不過此時北方又有直、奉備戰的消息,人心非常恐慌。幸喜鮑貴卿竭力調和,又經奉、直當局,通電否認,人心方安。想不到一波方平,一波又起,直、奉戰爭的謠言方息,北京又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子。卻說民國十一年十一月十八日那天晚上,大總統黎元洪,正在批閱文件,忽有眾議院議長吳景濂,副議長張伯烈,說有緊要機密事要見。黎元洪很是疑訝,即命請見。吳景濂見了黎元洪,走上前一步,悄悄的說道:“有一件機密事兒,和總統接洽。”黎元洪詫問什麼事?吳景濂道:“財政總長羅文幹,訂立奧國借款合同,有納賄情事,請總統即下手諭,命步軍統領捕送地方檢察廳訊辦,以維官紀。這是眾議院的公函,這件事情,完全由景濂等負舉發之責。”黎元洪接過公函,看了一遍,不覺勃然大怒。黎氏本稱廉潔,對於官吏受賄,自應震怒,但此事卻不免又受人利用了。立刻下了一個手諭,給步軍統領,著將羅文幹逮交法庭訊辦。步兵統領得了這個緊急手諭,當然不敢怠慢,立派排長王得貴,帶領全排士兵,武裝實彈的趕到羅文幹的公館裏,把士兵四散埋伏了,自己隻帶了兩個人,上去叫開了大門,隻推說有要緊事要親見總長,問總長可在家?門上不明就裏,便老實告訴了他。王得貴更不說什麼,竟衝將進去。門上攔不住,隻得也跟了進來。
羅文幹這時正抱著他的愛妾,在那裏沉酣於好夢之中。忽聽得房門外有人叫喚,不覺驚醒,怒道:“什麼人,這時候還有什麼事?”王得貴道:“總長果然在家,我們奉了大總統和統領的緊要命令,特來請總長去商議要事。”羅文幹怒道:“這早晚還有什麼事?你去回複總統,說我明天早晨,再來商議罷。”王得貴道:“這不行!統領說過,今天非請總長一到不行。”羅文幹更怒道:“什麼話?我不去,他待怎樣?”他的愛妾這時已被他驚醒,見羅文幹發怒,忙勸道:“人家這樣要緊來請你,定有了不得的急事,你不去,豈不誤了事啦?”羅文幹聞著美人口中一絲絲的香氣,吹到鼻孔中來,不覺酥了半邊,立刻很溫柔地笑道:“一時生氣,卻把你驚醒了,這又是誰的不是啦?”他那愛妾也斜著眼道:“別胡說啦,還不起來,別誤了國家的緊要事呢!”羅文幹被催不過,隻得勉強著衣下床,開出門來,隻見房門口立著三個軍人,和自己一個門房。不覺又發怒,罵那門房道:“什麼人,也不問個明白,也不先來請示,就糊裏糊塗的帶進來。”門上應了幾個是道:“小的和他說過,再三攔他不住咧。”羅文幹又很生氣的看著王得貴道:“你說有什麼事?”王得貴行了一個軍禮道:“統領教咱來請總長即刻過去。”羅文幹道:“什麼事?這樣要緊,你回去說,夜深了,有什麼事,請你們統領明天到部裏來找我罷!”王得貴道:“這不行,我們統領奉了大總統的命令,說非請到總長不可。”羅文幹又怒又奇的說道:“什麼話!非去不可!你們統領奉了大總統的命令,幹我什麼?我又不奉到大總統什麼命令,非去不可,這不是笑話嗎?”王得貴道:“回總長的話,大總統的命令,就是教總長非去不可的。”羅文幹道:“我不懂你的話,你說……”羅文幹說到你說兩個字,便沉吟著,看著王得貴,等王得貴回話。王得貴知道不和他說個明白,他是不肯去的,便掏出一張公文來道:“請總長瞧這一張公文,就知道了。”羅文幹拿著公文看時,隻見上麵寫著兩行字道:“奉大總統手諭,準眾議院議長吳景濂、副議長張伯烈函開:‘財政總長羅文幹,訂立奧國借款展期合同,有納賄情事,請求諭飭步兵統領,捕送地方檢察廳訊辦。’等由,準此,仰該統領即便遵照,將該總長捕送京師地方檢察廳拘押,聽候訊辦。此諭等因,奉此,合亟令仰該排長即便前往將羅文幹一名拘捕前來,聽候函送檢廳訊辦,切切毋延!此令。”羅文幹看完,方才恍然大悟道:“好好!原來有這麼一樁事,好好!我就和你同走。”說著,便叫人備汽車,和王得貴一同到了步軍統領衙門裏,步軍統領連夜就備文把他送到地方檢察廳裏去了。還有一位財政部的庫藏司長黃體濂,同時也被捕送檢察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