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如紗,紅海沸騰。
陸契機站在後院竹叢,看著遠處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紅色海潮而久久沉默不語。
怒江不怒,卻自有一股難言的悲壯。
陸契機心想,正如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水之幻境徹底崩塌,在他們那一行人出來之後,羊師曾經想要入境尋人,可惜幻境之門關閉,再次開啟不知是何年何期。
李牧羊死了!
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呢,李牧羊就死了。
在她的心裏,李牧羊也不是不可以死的。可是,那一定是會死在自己的手裏。
倘若他當真繼承那黑龍遺誌,想要毀滅人族。那麼自己肯定是要與其有一場生死之戰。
可是,李牧羊怎麼就那麼容易死了呢?
陸契機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
神洲浩大,山河壯美,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前塵往事一場空,萬般皆休。
“唉。”
陸契機輕輕歎息,然後轉身朝著屋外走去。
嘎吱!
院門被人推開。
一身黑色勁裝的楚潯站在門口,看著陸契機出聲問道:“契機,你要出門?”
“回家。”陸契機麵無表情的說道。
臨時起意,內心深處卻又覺得堅定無比。
她本是為了李牧羊而來,星空種種與她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
現在既然李牧羊不在,她也就跟著離開。此地沒有她存在的理由。
甚至這神洲又與其何幹?
“回家?”楚潯眉毛微挑,出聲問道:“回哪個家?”
“天都。”
楚潯大急,說道:“你要放棄學業放棄星空?”
“放棄”陸契機若有所思的看著楚潯,說道:“不曾擁有,何談放棄?”
“不曾擁有?”楚潯的臉色陰睛不定,出言質問:“你和我們一樣,同為星空學子,同在星空讀書,說什麼不曾擁有?星空願意招你入校,納你之才,你便已經是星空之人。你和星空原為一體,現在又輕言將其剝離?星空可曾虧待於你?”
陸契機若有所思的看向楚潯,輕聲問道:“你想說什麼?”
“你是因為李牧羊而走?”楚潯知道陸契機的性子,婆婆媽媽反而被其所厭,不如直說。“因為李牧羊死了,所以你對星空不再有任何的留戀,寧願退學歸家,是不是如此?”
陸契機想了想,點頭說道:“是。”
她確實是因為李牧羊而退學,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她也不喜歡隱瞞。
楚潯的臉色更加的難堪,俊逸雪白的膚色抹上了一層濃烈的火焰色。
雖然他知道自己想的便是事實,但是當陸契機親口說出之時,仍然如利箭穿心,讓人悲傷之極。
原本以為李牧羊死了,自己和她的關係會更加和睦一些。沒有了李牧羊這個‘第三者’的存在,他們又可以恢複未來星空之時的狀態。
他實在想不明白,好好一個姑娘,為何見過了李牧羊一眼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說是愛吧,卻又盡然。因為楚潯好幾次見到陸契機對李牧羊殺機乍現。以他對陸契機的了解,他知道她對李牧羊是有著敵意的。
說是恨吧,也不全對。她屢次護著李牧羊,現在李牧羊死了,她竟然因此而傷心欲絕,放棄眼前的一切回到天都。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楚潯眼神灼烈的看著陸契機,聲音低沉而哀傷,出聲說道:“你說要去西風,我便想著要去西風。你說要來星空,我便想方設法的來到星空。我們為你而來,結果你卻-----你卻棄我們而去?我們相識多年,相知多年。感情自當非比尋常,為何你卻到了星空之後就如變了一個人一般?”
陸契機注視著楚潯受傷的表情,沉吟良久沒有說話。
“李牧羊已經死了。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接受,都要麵對這個現實。幻境塌陷,李牧羊死了,他不可能再回來了。我們必須要繼續勇敢的走下去。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理想沒有完成。神洲大荒,九國風情,我們說好了要一一體驗。難道你現在就要半途而廢嗎?”
陸契機秀眉微挑,眼眸微寒,出聲說道:“我來是我的事情,你來是你自己的事情。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選擇負責,而不是讓別人來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頓了頓,雙接著說道:“我知道李牧羊已死,我也不曾想過他還能回來。我隻是覺得星空無趣,想要離開而已。”
她抬頭看了楚潯一眼,說道:“祝君學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