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車輪碾壓著冰雪,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響。
馬蹄陣陣,同時抬起又同時落下,整齊劃一,沉悶肅殺。
從馬匹的嘴裏噴發出大團大團的白氣和那空氣之中的冰涼霧氣融合為一體,表示著它們剛才經曆了一場長途跋涉和此時身體的精疲力竭。
這些都是邊疆戰馬,是能夠在戰場上馱著全幅武裝的戰士衝鋒搏殺的怪獸------可是,此時此刻,它們卻被累成了這幅模樣。由此可見,之前他們經曆了什麼樣恐怖的事情。
百名黑騎簇擁在一輛黑廂馬車的四周,他們的身體都包裹在黑色的鐵甲之中,頭上也戴著精鋼打製的狼首麵具。這正是當年縱橫天下響譽神州大陸的狼騎軍。
他們是由陸家之主陸行空一手打造,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衝鋒陷陣,無可匹敵。
陸行空離開疆場之時,隻帶了百數規模的狼騎衛隊返回天都。這些人也是守護陸行空安全和拱衛陸氏大宅的主要力量。
現在這些狼騎軍出現在這荒原之中,證明陸家必然有嫡係人物在附近出現。
嘎吱嘎吱-------
車輪轆轆
呼哧呼哧------
戰馬嘶鳴。
風不停,雪已休。天上有一輪冷月出現。
也正是這輪冷月和那廣袤大地上的銀妝照耀著他們前行的道路,不然的話,在這荒郊野外的山脊之地,他們不燃火把,不用照明明珠,怕是很難在這深雪裏麵快速前行。
要是不小心走到斷崖或者坑洞,那可就危險了。
雪,滿世界的都是血雪。
血,大雪之中出現了一道連綿不斷的紅色血線。
那車隊走了多遠,那血線就有多長。
這是隊伍之中有人和牲口受傷,他們一路急行,遭遇了大小七次截殺,甚至連簡單包紮一下的時間精力都沒有。
疾行。
疾行。
去一個他們也不知道的目的地。
哢--------
為首的兩名黑騎突然間停了下來。
一名狼首騎士舉起了右手,後麵的狼騎軍立即就勒住馬蹄,手按刀柄。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山路陡峭,冷月寂寥。
漫天大雪之中,百名黑匹簇擁著一輛馬車駐立在大雪之中。
不前行,也不後退。
他們就那般安靜的立在原地,目視前方,手按刀柄,靜默無聲。
跨下的戰馬像是感覺到了危險,它們不安份的扭動著身軀,刨動著腳下的冰雪。
可是,在那些黑鐵騎士的操控下,它們隻能乖乖的停留在原地,跑不了,逃不掉。
哢嚓-------
前方,在視線所處的黑暗盡頭,走出來一個身穿監察司三頭蛇製服披著大紅披風的男人。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成群結隊的監察司製服。
好像整個帝國的監察史全部都被彙集到這裏來了一般。
崔見看著那些高坐戰馬之上的狼首精銳,出聲讚歎著說道:“果然是戰無不勝的狼騎軍,前麵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一份大禮,結果你們竟然能夠提前預警,不敢再向前一步-------如果精銳之師,就此覆滅實在可惜。倘若你們願意投降的話,我倒是願意給你們一條生路。過往之事,既往不咎。”
黑甲森嚴,眼神深邃。
狼騎軍百騎不發一言。
他們可不覺得崔見是來稱讚他們的。
崔見撇了撇嘴,不以為意,視線看向那狼騎軍中間簇擁的黑廂馬車,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朗聲說道:“陸夫人,別來無恙?這外麵風大雪大的,陸夫人卻帶著天語少爺跑到這荒山野嶺來玩耍,可千萬別凍著了身體啊。”
無人應聲。
黑廂馬車靜靜的停在那裏,黑色的狼騎軍也靜靜的停在那裏。
沒有人願意和崔見說話,沒有人願意回應他的這種譏諷的問題。
崔見的眉毛揚了揚,再次出聲說道:“陸夫人,晚輩跋山涉山千裏迢迢的前來拜見,總要給晚輩說一句話才行。陸夫人也出自穎川名門,公孫家也是帝國一等一的貴族世家,而且那家裏的金幣啊,怕是堆積起來比遠處的那座黑山還要更高一些吧?說起來,大家都居住在天都的同一條街上,一為街東,一為街西,但終究也是街坊鄰居------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遠親不如近鄰。崔見遠來看望,陸夫人不發一言,怕是不合貴族禮儀吧?”
馬車之內,仍然沉默無聲。
崔見的眉頭微皺,轉身看向身邊的一名監察史,說道:“你們確定公孫瑜和陸家那個小野種在這輛馬車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