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演武廟許久,赫本還在回味盧瑟在懸崖上敏捷的身姿。
為了不在少年麵前露出膽怯,赫本堅持要和凱恩走在後麵。
誰知道,下北岩和向上攀登根本不是一回事,每時每刻都覺得自己會直直摔下去,赫本的手腳總是不爭氣的發軟。
而凱恩也似乎缺乏足夠的信心,每移動一個位置都左顧右盼小心翼翼。
而盧瑟就像輕靈的猿猴,也不用繩索保護,隻是用他那髒兮兮的腰帶將黑羊拴在後背,雙手摳在石縫間,蕩來蕩去就消失在流動在北岩腰部的雲朵下方。
到了正午,赫本和凱恩二人還沒有下到崖壁中部,赫本終於能夠理解凱恩歎息今天天氣不錯的原因。
夏天終於來了,天空瓦藍沒有一絲雲彩,火辣辣的陽光豪放地將光熱釋放在步步驚心的二人身上。
不僅赫本,凱恩的後背也全部被汗濕了,在驕陽的烘烤下,岩頂的冰雪開始融化,在崖壁上形成一條條細小的水流,殘冰碎石時不時的下落,崖壁也變得濕滑異常。
二人一邊要看著腳下,一邊還要提防突如其來的頭頂落石,光滑的岩壁上沒有一處可以避陽之所,二人被曬得頭暈眼花,口幹舌燥的赫本隻覺得頸部刺痛異常。
江南騎士學院也經常組織類似的翻山越嶺攀登岩石的訓練,然而沒有一次可以和今天相比,這該死的岩石怎麼這麼高啊!一向沉穩的赫本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咒罵起來。
‘重心不能落在腳上!’凱恩不斷提醒著。
隻能靠手指,由於是向下的緣故,難以對落腳地牢固程度做準確的判斷,這一點赫本一想就明白,可是單單依靠手指在堅硬光滑的崖壁尋找小的石棱或縫隙,饒是赫本擁有三級鬥氣,可是持續不斷地消耗,也吃不消,麻木的指頭早就在石壁上留下斑斑血跡。
看著係在自己和老凱恩腰間的長繩,赫本苦笑著想,倘若自己一失手,會不會把他也帶下去,看他那樣子,也是在勉力支撐。
盧瑟,他怎麼能如此輕鬆,他連鬥氣都不會,如何做到這一點,還有,那個挺會裝的黑……羊,卻輕輕鬆鬆躺在盧瑟背上。
在崖壁上備受煎熬的赫本,沒理由地開始嫉妒起來。
赫本提出解除和凱恩間互相保護的繩索,凱恩開始堅決反對,但當赫本說道,‘萬一你失手,豈不是也連累了我?’
凱恩終於無可奈何地同意了,‘小心赫本,保持注意力集中,我們寧可慢一點,也一定要穩!’
看來,凱恩的體力也是完全透支了,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居然被赫本超了過去。
‘我不該帶你來這裏的,這個季節根本就不是攀北岩的時候……’赫本超過凱恩時,老村長抱歉道。
‘沒事的,我在下麵探路,你適當休息一下,到了雲霧裏,我們就快了。’
看著凱恩伏在一個稍微易落腳的石頭突起上,直喘粗氣,赫本強打精神安慰道。
終於進入半腰的雲層了,陽光不再火辣,崖底依稀可見,赫本舒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頭頂傳來凱恩的大喝,‘赫本!小心!’
赫本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頭頂上傳來轟隆隆的滾石聲,無數碎石混著冰雪呼嘯而下。
其中一塊車輪大小的石頭堪堪擦著凱恩的肩膀就向自己腦門砸來,赫本本能地鬆開手指,將左足向外橫跨試圖尋找新的落腳地來躲避,隻是一腳踏空,赫本從崖壁上摔落下來。
連續數次試圖用手指將身體重新掛到崖壁上,隻是崖壁既硬又滑,根本止不住下滑的身體。
這下,我要完了!赫本絕望地閉上眼睛,她不想親眼看到自己的身體被摔爛的最後一刹那。
突然間,一個手臂攬住自己的腰,力量大的出奇,幾乎要將自己的腰折斷,但是,自己卻不再下落,停了下來。
慢慢睜開眼睛,赫本發現一張燦爛的笑臉和一雙明媚的眼睛,微微翹起的嘴角正在說,‘你怎麼這麼重,還不快抱住我的肩膀,我一隻手已經吃不消了!’
是他!是盧瑟!一陣暖意襲上心頭,赫本乖乖地照著他的吩咐,摟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後背上。
‘你救了我!’少女喃喃道。
‘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盧瑟痛斥,‘還會有落石!’邊說邊迅速地移動身形,躲避更多的石塊。
赫本的衣服汗濕了,少年的後背同樣如此,兩層濕漉漉的衣服絲毫不妨礙赫本感受到盧瑟後背強健滾動著的肌肉。
少女的心砰砰亂跳,她從未與一個人如此這般地親密接觸,她不由得不胡思亂想。
她也享受著伏在背上輕鬆的愉悅,然而,就在此時,一陣劇烈的狂風吹來,帶著冰冷濃密的黑霧,赫本感覺到風快要將自己和盧瑟一起吹飄起來,不得不死死地摟著盧瑟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