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茹曆911年5月1日深夜,北岩頂,無月,止有星光稀疏。
芳草如萋的湖畔,兩隻巨大的飛龍,鱗角閃光,鼻息粗重,昂首朝天。
湖底,兩位全身覆蓋金色精美鎧甲的騎士,肩並肩走了上來,隨著他們離開湖床,被分隔成一條貫穿全湖通道的湖水,嘩地一聲再次融為一體,激起浪花無數。
‘伯父!您覺得這湖底有什麼不同尋常?’
二人在岸邊站定,一位嘴角略有歪斜滿頭紅發的中年男子身體微躬,對著另一位高鼻長眉,鬢角微白的男子問道。
兩隻一紅一綠的飛龍,見二人上到岸邊均轉過頭來,綠龍將頭微垂,而紅色巨龍依舊高昂著頭。
‘除了那個深洞有些蹊蹺,沒發現什麼!’年長騎士正是在奎克成出現的帕拉西奧,曾經的薩頓公爵四大龍騎之首,現帝國公爵,掌管帝國全部軍隊的大將軍。
紅發騎士似乎對帕拉西奧輕描淡寫的解釋不太滿意,衝著紅龍揮了揮手,徑直大步走過草地,飛身躍上北岩頂部邊緣尖銳的冰峰,無聲地向下凝望,雙目炯炯發光。
沉睡中的尼瓦爾村,依稀可辨。
帕拉西奧等了一會,不見紅發騎士有回來的意思,在綠龍腦袋上輕輕撫摸,也走向崖壁邊緣。
‘伯父大人!蘇萊曼的女兒就在這個村子裏?那麼我們現在就過去把她帶走?’中年騎士頭也不回地問道。
‘耶羅!’帕拉西奧沉聲道,‘即便我們可以不考慮蘇萊曼的身份,她和凱瑟琳小姐的關係你也要想到,凱瑟琳小姐可是讓我們去請,而不是抓到拉弗斯堡!’
‘伯父,這個世上恐怕隻有你才敢稱呼先皇薩頓陛下為公爵,如今的凱瑟琳陛下為小姐。’被稱作耶羅的騎士突然笑出聲來。
然而帕拉西奧沒笑,隻是緩緩道,‘因為薩頓公爵和她的女兒從來都不懷疑我的忠誠!。’
‘哦?’耶羅揚起了眉毛。
‘我親愛的侄兒,你是這世上除你父親之外我最親密的人,但是你還沒有機會來證明你對安茹家的忠貞不二,而你有幸得到艾柯休斯的賞識,讓你成為他最寵愛的小兒子的簽約騎士,繼因克爾大帝後第二位紅龍騎士,更要注意你的言行。’
耶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騎士的腰間掛著一柄金色短劍,後背又背著一張金色長弓,加上渾身上下覆蓋著精良華美的金色鎖甲,即使在這樣一個暗月之夜,也醒目無比。
帕拉西奧拍著比他高半頭,體態魁梧的侄兒肩膀,‘耶羅,安茹家花費大量暗金和無數煉金師數十年的努力,才修複了這件鎖甲,不!簡直是專為你量身打造,公爵至死的一件憾事,就是沒能親眼看到你成為他的一員龍騎!’
‘這我知道!’耶羅有些不耐煩地點點頭。
‘那是因為艾柯休斯陛下他!’耶羅麵容一整,即便是驕傲如他的騎士提起這個名字,也不得不語帶恭敬。
‘龍皇陛下絕他不同意一位沒達到頂級鬥氣的騎士,和他的愛子簽約。’
帕拉西奧回頭看了看那高傲無比的紅龍,自己的簽約龍德班在他身前,也不得不表現出謙恭姿態,不由得心生感歎。
紅龍與綠龍之間,不僅僅是外觀上有著明顯差異,在戰鬥力和智力方麵更有著天差地別。
和自己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德班,論年齡比起這個艾柯休斯最小的兒子還大上近百歲,他與生俱來的龍族的高傲,在這頭青年紅龍跟前根本就無力再提,這就是天然的威壓和克製。
即便艾柯休斯,龍族的首領,他的數十個後代中,也僅僅隻有三頭和他一樣是紅龍,也難怪,他要如此挑剔。
‘耶羅,我必須承認,無論是你父親帕格裏奇,還是我和你莫雷,羅德裏格斯叔叔,都達不到你今天的能力和成就,對我來說這不是難以啟齒的事或心有妒意,我們都為你驕傲,但作為你的長輩,也隻有我才能直截了當的提醒你,你效忠的對象!’
‘伯父,我知道,我對你們也是尊重無比,沒有你們,也就不會有我耶羅的今天,在我眼中,您就是我的父親!’
紅發騎士,突然轉過身,單膝跪在北岩之顛,聲音微顫,語帶真誠。
帕拉西奧也動情地摟住紅發騎士,‘耶羅,我的孩子,這輩子我沒有成家,也沒有兒女,你就是我的孩子,永遠都是我的孩子!你的父親我的最親愛的弟弟,死於倫巴第之手時,你才六歲,你知道當時的我是多麼痛心嗎?我之所以不成家,就是因為……’
‘我知道,父親大人,請你容許我這麼稱呼您,我就是你的親兒子,洛朗他就是您的親孫,每世每代都是!’紅發男子低頭親吻帕拉西奧右手,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