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起事件幾乎同時發生,很難說彼此沒有聯係,但事情的發生也不無道理。譬如軍參部長早已空缺多年,由已在任多年的第一副部長昆塔將軍接任也無可厚非。而倫巴第陛下親自下達的嚴厲禁魔令,本來就不包括他的好友辛齊格,隻是這位水係大魔導師當時自己主動提出響應陛下號召,不再使用和傳授魔法。隻是他的身份,他的能力,在這樣一個敏感時刻,突然出爾反爾,讓世人不得不胡亂揣測。
即便在六十年後的今天,帝國曾經最大的勢力現在最大的種族羅斯人,還對當年這位大法師使用禁咒,掀起曾經羅斯人國都薩羅尼堡旁茵萊湖水,淹沒全城,數十萬軍民與城堡俱毀於一旦之往事,還耿耿於懷。而新的帝國新的帝都,隻不過是在薩羅尼堡的遺址上重建而已。
帝林判斷不出恩裏克將軍是否知道這些最近發生之事,也看不出將軍是否聽說過關於自己的死訊。但他知道,這些話不應該由他來說明,列奧納多導師與他身份相當又是同學,跟他溝通是再好不過,但帝林又不明白導師為何假托自己是蒙多,這中間的緣由,也許不是自己這種身份應該能知曉的。
反正他馬上就要離開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帝林和巴科圖汗默默地將普特烈抬上馬車,輕輕吻了吻騎士的麵頰,看著普特烈虛弱到無法說話的模樣,巴科圖汗都有些哽咽,‘堅持住,你會好起來的!’
恩裏克將軍已換上一套普通平民服裝,上車前親自檢查了一番馬車狀況,包括細小到勾鏈,座墊,韁繩。‘這裏有我一封信,你親自交給蒙多,我的人也交給他!聽從他的安排。’將軍將一張燙蠟信封遞給帝林。
將軍的九位舊部下圍在馬車旁,默默地接受將軍的安排,均麵無表情。
恩裏克將軍不再看任何人,跳上車夫座位,馬鞭輕揚,馬車緩緩駛出門廳,帝林連忙跟上,將備用馬匹分兩列拴在車廂後方,目送著將軍的馬車穩穩地消失在狂風呼嘯的黑夜中。
…………
隨著午夜時分的臨近,總督府圓形大廳內的氣氛愈發沉悶,先前大口喝酒高聲逗樂肆無忌憚的笑話等貴族間孟浪行為已被小聲交談,悶聲低飲所取代。圓廳穹頂漆黑一片,狂風卷過的嗚咽聲,清晰入耳,一圈牆壁上高懸的鬆油燈搖曳依舊,淡淡的煙霧已經給廳內籠上一層隱晦的色澤,由鬆油,貴族身上的香水,美酒混合而成的香味彌漫在煙霧中微微刺鼻。
列奧納多總督半癱在大廳中央熊皮大椅內,在他麵前石台上懸浮著巨大又黑黢黢的魔晶圓球,猶如一隻空洞的眼球,無聲無息地窺視著廳內的一切。
魔晶球上此刻並無圖像,這三個月來,審判司的人可是馬不停蹄跑遍帝國七十五個行省,各各安放了魔晶球,隻有他們才有這個權力。也必須等到他們規定的午夜前半個禱時,在他們的監督下才能啟用。
列奧納多總督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咳嗽從半睡狀態下嗆醒,再次舉起酒杯,發現大廳內不知何時已變得異常安靜,於是悻悻地自飲一口,左右環顧。
左邊六人,分別是喀山來的坤也侯爵,這位典型的喀山壯漢卻有著喀山人所少有的和善麵相,他是帝國東南大區的最高民政長官,也是魯基亞總督的半個上司。
第二位正是來自審判司,這位蒙哥利人和巴科圖汗一樣,個子矮小,反應遲鈍,就座後一直是坤也侯爵對他熱情地有說有笑,他隻是偶爾才有淡淡地回應。
第三位是坤格爾,坤也的侄子,駐守魯基亞的喀山第七軍團軍團長,他才是典型的喀山人那種彪悍到讓人望而生畏之貌,他隻是獨自一杯接著一杯,卻絲毫沒有醉意。
第四位是魯基亞本地的魯基亞軍團軍團長,這位中年軍人正和他下首兩位魯基亞貴族低聲談笑。
而總督右手同樣有著六位,坐在首席的是來自帝都的文森特伯爵,除了他,其餘五位都是土生土長的魯基亞人,分別就任總督府要員同時出自貴族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