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曉萱側臉對著寧初微微一笑, 寧初也回之一笑。那笑容裏, 似乎是鼓勵, 又似乎是命運的牽扯。
周澤看著兩個人的笑臉, 心底微微一歎。尹曉萱的表現, 差了點火候。
上官婉兒與太平公主的身份不一樣, 一尊一卑。寧初飾演的上官婉兒自小就打宮中長大, 度過了無憂的生活,而太平公主是出生就是武則天的女兒,她現在強行露出跟寧初一樣純澈的眼神, 不僅不會覺著真實,然而覺著有些突兀。
不過,表現還在及格線上。畢竟也算是自己當初覺著還不錯的人選。隻是現在好像沒有了“還不錯”的感覺?
周澤沒有喊卡, 兩個女孩輕輕提著裙角, 緩步走上階梯。
參拜大禮,飾演武則天的程諾, 淡淡地看著寧初, “你多大了?”
一問一答, 寧初回答的輕柔不失風度。
先是問了年齡, 之後問上官婉兒讀了一些什麼書, 上官婉兒一一作答。
程諾有些滿意, 剛才威嚴嚴肅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變動。她略一思索,“我來考考你,你以剪彩花為題, 寫一首五律詩出來吧。”
侍從上前, 將案桌擺上,奉上毛筆。
這是要考自己的才學。若是隻有花花架子,而沒有滿腹才華,想必就要瞠目結舌。然而寧初異常自信地思索,旋即手執毛筆,順利寫出自己腦中作好的詩。
宮女上前,將詩作呈給程諾。程諾將詩拿起,輕輕朗讀。
“密葉因栽吐,新花逐剪舒。
攀條雖不謬,摘蕊詎智虛。
春至由來發,秋還未肯疏。
借問桃將李,相亂欲何如?”(注1)
上官婉兒從容應對,筆跡娟秀,且腹中自有才華,程諾很是滿意。她微微頷首,似是認可。然而她微露疑惑之色,問道,“這最後的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寧初微微一笑,那雙白皙稚嫩的臉上全是從容,“陛下,詩不一定要解釋的,隻是看讀詩的人心裏是什麼,那麼他看到的詩,也就是什麼了。如果陛下說奴婢在含沙射影的話,那奴婢自然不敢狡辯。”
這話一說,周圍侍立的宮女太監都以為陛下要大怒,頭更低了。
沒有想到,程諾的臉上顯出幾分欣賞之色,讚歎說,“恰似逢知己啊,我很欣賞你。”
寧初微微抬頭,看向陛下。
她與程諾的目光在空氣中短短的交彙,隨即低下頭去。
再然後,就是太平公主與寧初的對視一笑,他們知道,通過了陛下的考驗。
周導在監視器後麵,看著程諾與寧初的目光交彙,心底暗暗叫了一聲好。
這麼長久的對手戲,他本來以為寧初與影後對戲,會卡戲,會重來,甚至可能會遭到程諾演技的碾壓。
沒有想到,寧初的演技,完全不遜於程諾。
也許是有寧初隻需要表現出上官婉兒自有才華,且初生牛犢不怕虎就可以的原因,但是不得不說,確實讓周澤出乎意料。
而且,這一次的交彙,也是王權與罪臣侄孫女宮婢的交彙,其中蘊含的意思,則是需要慢慢地體味。
這是第一次目光交彙。
第二次目光交彙,則是太平公主與上官婉兒的交彙。
兩個人自小有交情,因為太平公主的頻繁說起,武則天才會想要見上官婉兒。而見麵的結果是她們倆期待的結果,這一次目光交彙,就表現出來了釋然與鬆了一口氣。
上官婉兒的鬆了一口氣,是武則天因為這次的碰麵,欣賞她的才華,所以免去了她的奴婢身份。
從此之後,上官婉兒的命運改變了。權力中心的那扇門,開始向她打開。
一個時代的預告,已經開啟。
“卡!”
周澤長出一口氣,讚歎地看向寧初。
在剛才,寧初完全地壓了尹曉萱。
太平公主的戲份,明明是女二號,但是在剛才的對視一笑中,周澤完全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寧初的身上。
換句話說,寧初壓了尹曉萱的戲份。差距太明顯了。
周澤看過寧初與尹曉萱的檔案,同樣是一個學校的表演專業,為什麼差距這麼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