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這繡莊還不叫錦雲繡莊而是叫吉祥繡莊，他們師姐妹是這個繡莊的繡娘，她們的繡品是惠州城數一數二的，多少富商夫人們都請他們去繡衣裳。”老者沒有察覺出淩依瑤的異樣，獨自抹著淚回憶起遠久的過往。
“那後來呢？”淩依瑤掏出一塊方巾遞給老者，隨後找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
“後來啊，我的女兒也就是錦雲的師姐與吉祥繡莊掌櫃的小兒子有了婚約，時年不利，吉祥繡莊的掌櫃意外病逝，臨終前將繡莊交給小兒子掌管，卻遭到他的兩個哥哥打壓，一時間繡莊生意每況愈下，而這時我的女兒懷了身孕，一時間無法幫助她的丈夫隻能回鄉養胎，臨走時拜托師妹錦雲協助打理繡莊。”說到這裏的時候老者忍不住連咳了幾聲，整個臉也瞬間漲得通紅。
“娘，您的身體不好，怎麼又忘記吃藥了。”掌櫃不知道何時捧著一碗藥走了進來，兩個眼睛通紅通紅的，顯然已經在外麵聽了許久，觸及往事故而這般。
“娘，您也累了，這邊有我呢，您就快回去休息吧。”掌櫃侍奉著老者將湯藥喝下後，就忙催促著讓她回去休息。
老者喝完藥擦了擦眼淚，長長地歎了口氣，許是累了整個人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隨時倒了下去，拄著拐走滄滄涼涼地出了房間。
掌櫃將老者送出房間後叫了一個丫鬟護送老者回房間休息後又轉過身繼續老者的故事。
“是我對不起恒娘，也對不起錦雲。”掌櫃走到靈位前，一把抱著靈位，淒淒慘慘地抽泣著：“恒娘回鄉後錦雲便日夜留在繡莊內與我並肩作戰，錦雲不僅要負責帶領繡娘趕製繡品還要照顧我生活起居，就這樣一晃三年，我和錦雲也逐漸日久生情，恒娘帶著女兒回來了知曉了我和錦雲的感情，一怒之下用剪刀剪了這個屏風斷了她們的姐妹情，更是留下了年幼的女兒離家出走。”
淩依瑤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錦雲趁著師姐回鄉養胎生子的時間和她的丈夫日生情愫，這實在是不太厚道，可她又在掌櫃最困難的時間陪伴他，給他關懷和鼓勵，做到了一個妻子本該做的事情，如此又怎麼能夠過多的苛責呢。
“恒娘離開後錦雲也因愧疚向我辭退繡娘的工作準備離開惠州，而那時我隻顧著尋找恒娘便也答應她的離開，可我無論怎麼找，都了無音訊，可憐年幼的女兒沒有親生母親的照顧，我又時常要外出洽談生意疏於對她的關心，以至於她高燒幾日茫然不知因而烙下了終生癡呆。”
淩依瑤聽到這裏不由得心頭一驚，想到現實中的自己也是父母離異自小缺乏關愛頓時感同身受那份淒涼。
“錦雲離開後繡莊缺少了主力，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最後被同行的擠兌和打壓之下我不得不以低廉的價格將繡莊賣出，錦雲得知後，傾其所有家當買回了繡莊，並逐一拜訪離開的繡娘回來相助，更是不計較名分搬回繡莊照顧我的女兒，而後還將恒娘在鄉下多病的母親也接過來一同照顧。”
掌櫃雙眼婆娑地看著前方，手不停地在靈位上來回撫摸，就好像他抱著的不是牌位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充滿了悔意和愧疚。
“半年前因為過度疲勞錦雲不幸得了肺癆，她把自己反鎖在這個房間，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每日對著這個屏風懺悔，直到她離開我都沒有能給她應有的名分，最終，我隻好在她離去的時候給了一個妾室名分，讓她魂有所依。”
淩依瑤歎了口氣，心裏暗想：這或許是愧疚吧，錦雲隻是在錯的時間遇上了不該愛的人，是緣，也是孽，是非因果甚難辨別誰對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