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已經議了很久了。
“要等的人遲遲沒露麵,是不是根本就沒來呢?如果他在南陽,我們不是白等了?現在必須出兵了。南召的兵不聽號令,現在又謠言盛傳;唐河的羅維更是不聽號令,他蠢蠢欲動想襲擊鄧縣。趁早,李來亨在南陽也就三萬人,我們來個裏外夾擊,必定可以驅趕他們,甚至還能擊潰他們。”王珪軍師說。
羅沛似乎有些擔心被李來亨擊殺,他沉默不語。
海公公嘿嘿了幾聲,說,既然軍師這麼性急,那麼明天你可以領兵兩萬馳援南陽。不過,你說李來亨沒來鄧縣,這點我海某人不敢苟同。至於理由嘛,我覺得沒必要說,隻需稍稍提示一下,軍師你就該明白了。為什麼圍困南陽之敵竟然敢於不速戰速決?他們就不怕我們來個三麵合圍?
“我們肯定是知道我們內部不和。”王珪的理由充分。
“可是,即使是兄弟打架,關鍵時還是一致對外呀。”海公公永遠是淩駕的一方,“我估計,今明兩天,李來亨必定現身。羅將軍,你從現在起,不能出轅門半步了。我們三個人也不會離開你十步,另外五人也在這院子裏保護你。”
“謝謝。”羅沛的聲音有些發顫。
“羅沛將軍,朝廷對你不錯吧?我們八人保護你,就是親王、一品大員都沒這機會呢。所以啊,李來亨這事了結之後,你要想方設法把你的十三萬人馬拉到朝廷這一邊來,以報答皇恩。”海公公說。
羅沛嘴裏說謝謝。可內心,卻恨極了這個不男不女,陰陽怪氣的白臉老人。要不是被他們脅迫,他哪裏會想到發動政變呢?他不是不知道,羅汝才部隊的成分本就複雜,別說十三營,就是三十六營的人馬都有。這群人,除了羅汝才有能力駕馭,其他任何人都沒辦法駕馭全局的,最有威望的幾人,也最多能控製自己的這部分人馬而已。
半個多月前,這群人一來就把羅沛控製了。他們對羅沛說,他們已經把羅汝才殺死丟進了南陽護城河的陰溝裏了,不久,他們又把王珪“請”了來,這樣,他們被迫談判,海公公答應羅沛任副總兵,王珪任知府大人,羅沛與王珪一商量,最後決定接受朝廷詔安。
由於海公公他們一夥栽贓的本領高,一時間,使得整個曹營都以為李自成派人暗殺了羅汝才,所以,即使他們互相不服統領,也不至於發生內訌。
但現在情形不同了,李來亨的宣傳攻勢也很猛,除鄧縣之外,很多人開始懷疑羅沛在搞政變。所以,王珪是最清楚拖不起的道理。
海公公不是不知道,但他不關心,他隻關心李來亨這條命。他為了釣魚,他寧願讓曹營分崩離析。
王珪明天準備帶兩萬人去解圍。鄧縣有一萬人夠了。按海公公的意思,有了他們八個人就夠了,他們不準備與李來亨的三萬大軍為敵,他們隻有一個敵人,李來亨。
要釣李來亨這條魚,必須有十分誘魚的誘餌。
羅沛就是他們的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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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明哨變成了暗哨。
羅沛在議事亭裏坐著,他身邊海公公三個人刀劍出鞘。這架勢,怪嚇人的,他們在等李來亨。
釣魚也不應該這麼釣啊。隱蔽一點行不行啊。議事廳內的護衛在想。
可是,羅沛堅持要這樣。晚上,他很恐懼,他隻相信東廠的人,這群人就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寅時是最打瞌睡的時候,淩晨三到五點鍾,安靜得有些空靈感,遠處貓頭鷹的哀鳴也能讓人想起陰魂。議事廳的蠟燭隨風搖曳,忽明忽暗。海公公半眯著眼睛,似睡非睡,他的另外兩個助手一直就形同僵屍,沒言語,麵也毫無表情。羅沛不知他們睡了還是沒睡。
“我想上茅廁。”羅沛忍了好久了。
海公公睜開眼睛,示意兩位助手跟去。
海公公還不至於屈尊跟人家上茅廁。羅沛倒是有這願望,可是他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茅廁不遠,出了議事廳也就隻有二三十步遠,危險也不至於就在這三十步距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