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最可能暴富的是什麼人?
江湖上的武人,一夜之間,聲色犬馬,吃喝玩樂,都可以得到。隻要你做了一方的霸主,你便可以應有盡有,成為一時的豪傑。但你得功夫過人,你得是一方的霸主。
可誰想得到,一個胡敦也能成為一個財主?
先是胡敦到了一家酒樓,他進了酒樓時,神氣不象過去那樣兒了,人也不是傴背彎腰的,也不是低聲下氣的,一走進了酒樓,便直直地向著樓上走。
樓上,是這家酒樓的雅座。
胡敦聽得人說,這家“春”樓確實是極有威風,非尋常人可以輕易去得的。但此時的胡敦已經非比尋常了,何處去不得?他一派神氣,慢吞吞進了酒樓,一徑向樓上去。
他的衣著也不是過去的胡敦了,他的上衣是一件湖繡的水色長衫,帶一件赭色的箭衣裏子,外套一件長長的英雄風氅,顯得極象是江湖上的武人,憑添了幾分的風彩。他的下身著一條武人的縐褲,紮著褲角,腳上是一雙蠻靴,黑黑的小小軟皮靴子,頭上頂戴著一條英雄條綾,一臉的神氣,象是嘯傲江湖的大人物。
他剛剛走到了酒樓邊,就有了一個店夥計匆匆走來,向他問道:“這位大爺……”
一句話未竟,那一個人猛然呆住了,他吃驚地看著胡敦,呆呆怔怔地道:“你……你……你不是胡敦……胡敦麼?”
胡敦的臉色也一紅,因為此時他也看到了,站在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朋友莫景兒。
胡敦道:“不錯,是我。”
莫景兒看著胡敦,他不明白胡敦是怎麼回事兒,他看著胡敦,好久沒有說出話來。
終於還是胡敦問了他一句:“莫景兒,你在這裏幹什麼?莫不是你又在這裏幫閑了?”
莫景兒道:“胡敦,你怎麼了,發財了?”
胡敦一笑,一拍胸脯,道:“咱兄弟們不是講過了麼?咱們如果真的能發起來,也會象足了一個西楚霸王。”
莫景兒輕聲問道:“你該不是從哪兒借來的這一套衣服,來這裏混吃喝的吧?”
胡敦一笑:“這哪能呢,你看咱們兄弟象是那一號人麼?你去找一找咱們的兄弟們,讓他們都來這裏,‘春’樓樓上,我請客!”
莫景兒的眼睛發亮了,他看得出,胡敦真的是發財了,他應聲而去,飛一般跑了。
不一會兒,就來了他的五兄弟。
這五個人是馮二師爺、小三癩子、竽頭兒、路永,還有莫景兒。
五個人都是大嗓門,一個勁兒問胡敦發了什麼財,他們的聲音很大,酒樓裏的人都直直地盯著他們。
但六人不在乎,他們直向樓上走。
迎麵攔著一個人,這人是酒樓上的店夥計,六個人都認得他,他叫辛實。
“兄弟,今兒個是不是走錯了地撚兒?”
胡敦一笑,說道:“不錯,兄弟們走的就是這‘春’樓,你讓開好了。”
辛實樂了,他冷冷瞅著六人,哼了一聲,慢慢道:“你們六個人,馮二師爺,小三癩子,莫景兒,路大個兒,還有你竽頭兒,胡敦,你們今生就甭想上這樓了……”
辛實也是狗仗人勢,他一看這幾位,都是街上的街混混兒,沒有一個是有錢的主兒,就當頭一攔,不讓他們上樓,他心道:你們也太不自量力了,讓你們來酒樓樓上喝酒,豈不沒了這“春”樓的威風?如果你們六個都上了“春”樓,將來傳了出去,還會有什麼人來這裏喝酒?
馮二師爺道:“你有什麼威風,君子曰:不以民賤而輕之,不以金重而貴之,是為君子。你如此一做,豈能是君子所為?你……”
小三癩子大聲道:“胡敦請我們,今兒個就要在你這裏吃定了。”
辛實哈哈一笑,他說道:“各位兄弟不知,在咱們這幾家酒樓裏,隻有這一個‘春’樓最是氣派,人到這裏吃喝,吃喝事小,重的是一個派頭。你們有銀子,去街頭小館吃好了,一菜一湯,也挺樂嗬的,又省錢又好吃,有什麼不好?在這裏你們花不起銀子……”
胡敦道:“你看,咱們哥兒幾個得花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