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淮晝沒有給他看任何地圖,晚上洗過澡之後,他也沒有換上睡衣,而是在淮晝的幫助下換了一身方便逃跑的衣裳,然後就躲進被子裏,等待著保姆進行最後一次查房。
淮晝每晚都會被留下來哄蘇錦之睡覺,再說了他是蘇錦之的貼身保鏢,所以保姆們對他在房間裏的情況並不覺得奇怪。
等保姆離開後,蘇錦之悄悄地問淮晝:“我們今晚就要走了嗎?”
“嗯。”淮晝應了一聲,問他,“小歌害怕嗎?”
“不害怕。”蘇錦之說,“但是我以後還能看到爸爸嗎?”
雖然他們是要逃跑了,但是巴特畢竟是尹歌的父親,他如果對這一點表示都沒有才是不正常的。
不過蘇錦之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淮晝卻詭異地勾了勾唇角,摸著他的腦袋說:“當然可以。”
淮晝這麼回答,這下子覺得哪裏不對的人就變成蘇錦之了。
“畫帶來了嗎?”不過淮晝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停留太久,而是換了個問題。
“帶來啦!”蘇錦之把被子一掀,床單一扯,從底下拿出來了他和淮晝的那幅合影畫。
“給巴特先生留封信吧。告訴他,我們去旅遊了。”淮晝把信紙和筆遞給蘇錦之,然後自己拎著那幅,把它掛到牆壁上。
巴特今夜已經在來城堡的路上了,他是打算明天天一亮就給他的親愛的兒子吉米一個驚喜的,不過現在看來,收到“驚喜”的人要變成他了。
“小歌,看看畫掛正了沒?”淮晝站在椅子上,端詳了一會牆上的畫,然後詢問蘇錦之。
蘇錦之抬起頭看了眼畫,肯定道:“很正,沒有歪。”
淮晝把椅子放回原處,然後拎起他的小行李箱,過來牽他的手:“那我們走吧。”
蘇錦之的一些必備東西被淮晝統一放到了一個小拉杆箱裏,裏麵有他最喜歡的一件襯衫,一套睡衣,還有他的奶瓶和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蘇錦之走之前想要把那本夾有玫瑰花瓣的《小王子》也給帶走,但是卻被淮晝攔下了。
“不用帶這本書。”
蘇錦之猶豫道:“可是裏麵有你送我的玫瑰。”
淮晝聽他這麼說有些無奈,從兜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本來是打算等你生日的時候再送你的。”
蘇錦之打開盒子一看,發現裏麵裝的是一支漆紅的金屬玫瑰書簽,書簽在屋裏昏暗的暖光與下折射出淡淡的玫瑰色光芒,就像一朵真正的永不凋謝的玫瑰。
“你就是我的小玫瑰。”淮晝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蘇錦之問他:“那你就是小王子嗎?”
“不是。”淮晝笑了笑,“我是你紮根的星球,你盛開在我的身上,也隻能枯萎在我的懷裏。”
蘇錦之聽著他的話有些臉紅,因為那句“你盛開在我的身上”實在令人浮想聯翩。
“準備好了嗎?”淮晝把那本《小王子》從他手裏抽了出來,扔到淩亂的床上。
蘇錦之點點頭:“嗯。”
“好,那我們先去第一個地點。”淮晝挽著他的手,從兜裏掏出那張他沒有燒毀的地圖,像是每個旅行者查閱地圖那樣,眼裏帶著溫柔,“我們的家。”
蘇錦之在那張地圖上勾出的第一個地點,就是淮晝的住的那個別墅,這是尹歌不知道的但卻是他唯一想要去的地方。
昏暗夜色和繁密的星空下,沒有人發現城堡裏有兩個人離開了。
淮晝帶著他跑到一個攀滿爬山虎的牆壁邊,然後走進花圃裏,掏出一把小刀砍著藤蔓,一些黑色的金屬從綠色的藤蔓下露出,蘇錦之這才發現那裏停了一輛小車,車子不大,但足夠他們兩個都坐進去。淮晝就用這輛小車,將他從那個金碧輝煌的城堡鳥籠裏帶走,一直開到一座大橋上才停下。
蘇錦之怔怔地呆坐在車裏,完全不敢相信他們就這樣輕易地離開了城堡。
淮晝這時已經下了車,為他打開車門,伸出一隻手對他道:“下來,小歌。”
蘇錦之把手放進他的手心裏,離開了座位站在大橋的邊上。這座大橋下是一條清澈的河,河水裏織滿了夜空上的星星,而夜空在樓鍾敲響十二下的時候綻滿了璀璨的煙花,把所有星星的光芒都給比了下去。
但是淮晝的眼睛比它們更加明亮,那片深邃的灰裏像是有著一片宇宙,滿是永恒的恒星。
他看到那雙眼睛微微彎起,而它的主人則笑著對他說:“生日快樂,我的小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