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紛亂之中,她終於抓住了一個想法,並將它丟了出來:“我覺得這樣就足夠了!怎麼樣你恢複記憶了嗎?”
夏唯抬起眼,望了過來。
他什麼都還沒說,她已經察覺出了答案。
失敗了……
怎麼辦?還要繼續嗎?來個真正的mouth to mouth 的親吻?
……不願意,情感上怎麼也不願意。
她有些不敢看夏唯。如果夏唯的直覺是對的,她就是手環指定的人選……那她的推諉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甚至有些可笑……為了莫名其妙的尷尬心和抗拒感,拒絕向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
“叮叮,叮叮叮叮——”
八音盒的樂聲忽然響起。
夏唯一言不發地從書包中翻出了手機,按下接聽鍵。
溫小良心中長長地出了口氣,然後驀地意識到另一件事:她的手機,似乎忘在茶餐廳了。
快速地將身上的口袋翻了一遍,然後她抬起頭,小聲地對夏唯說:“我手機忘在店裏了。”
夏唯正對手機那頭的人說著什麼,聞言望了過來,溫小良立刻說:“我去拿手機,小唯你先進家,早點休息!”
匆匆轉身往樓下跑,甚至沒敢回頭看一下夏唯的表情,她一口氣跑出了樓道,又奔到了公交車站,恰好她要的公交車正往這邊開過來,她立即招手,車停下,她上了公交,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才從那種緊張感裏稍稍脫離出來。
緊張感退去了,但心虛感卻持續著,像揮之不去的煩人蒼蠅,繞著她轉個不停。
因為心神不定,她甚至坐過了站,下車後,不得不在空曠的街道裏一個人搓著手,折回錯過的車站。
西普區的治安一直不錯,也沒有宵禁製度,但現在這個點,街道上已經十分清冷了。
路燈靜默地投下淒冷的白光。她加快了步子,怕自己回去的時候趕不上最後一班公交。
風裏忽然多出一種奇怪的味道,有點像鐵鏽的味道,她愣了愣,下一秒,眼前驀地多出一個人影。
她刹住了腳,有些警覺地看著那個將身體全籠罩在黑袍裏的人,他出現的方式太突然,簡直不像是人類能做到的……
是血族?
“‘溫小良’?”對方出聲詢問,嗓音暗啞。
第六感告訴她,她最好否認。
“……不是,你找錯人了。”
她說著就想繞過他,而黑袍人卻忽然發出一聲冷笑。
“很謹慎。”這似乎是誇讚,可那嗓音怎麼聽都冒著一股寒意,“但謹慎也救不了你。”
……果然來者不善!
她輕輕抽口氣,在“說些什麼來改變對方心意”和“拔腿就跑”之間猶豫了一秒,然後她發現她的猶豫全白費了,因為對方既不打算聽她說話,也沒打算給她逃跑的機會。
半秒而已,黑袍人就從數十米外掠到了她的麵前。她看清了他猩紅的眼睛和蒼白的皮膚。
“要怪就怪你繼承了那種血。”他陰沉道。
他的手臂從黑袍裏探出,指爪鋒利,禿鷲的利喙一般刺向她的脖頸!溫小良甚至來不及出聲,利爪帶起的風已經貼上了她的脖頸,同時,空中爆出一聲悶響!
利爪消失了,溫小良跪坐在了地上,感覺脖頸火辣辣地疼,抬手一摸,指腹沾了紅。
她有點呆。這是……她的血?
抬起頭,她往向遠處望去,以人類視力的極限,勉強捕捉到了兩道殘影。
黑衣人和人打起來了……來的人是誰?是誰保護了她?
保護?她?
……對了,剛才黑衣人……想殺了她!
呆滯的思維猛地恢複了運作,她白著臉,用沾了血的手撐住地麵想要站起來,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雙腿根本使不出力。
好恐怖……
她差點就死了……離死亡這麼近!好恐怖!
不行……得快點站起來……
望著遠處兩個纏鬥在一起的身影,她無法控製地感到恐懼。
誰會贏?是想殺她的人,還是保護她的人?
……得找人幫忙才行!對了!報警!
快站起來!去報警!
軟成一團的雙腿終於恢複了些氣力,她狼狽地站起來,剛轉身,忽然腦中閃過一道驚電,她驚愕地回身望向遠處,幾乎同時,兩個纏鬥的身影停了下來。
於是,她終於看清了與黑衣殺手交戰的人。
……真的,是他。
腦海一閃而過的那個人影,照進了現實。
是丁言,救了她的人是丁言。
丁言救了她……
可他是人類啊……原來人類也能和血族纏鬥這麼久的嗎……
溫小良愣怔地站在原地,看到丁言對那個殺手說了什麼,隔得太遠她聽不清,而後丁言走了過來,來到她麵前。
她看到他的臉上有一道擦傷。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脖頸上,她清楚地在他臉上瞧到了怒火。
……他生氣了,為什麼?
“別怕。”他說,“有個誤會,需要你澄清一下。”
澄清……什麼?
他伸出手,朝她受傷的脖頸伸過來,她下意識地向後避了避,然後又硬生生頓住。
他是站在她這邊的,她告訴自己,然後不閃不避。
可她很快發現自己沒必要這麼警覺,因為丁言根本沒打算碰她流血的傷口,他的手停在離她脖頸半厘米的地方,然後,拇指指甲飛快地擦過了自己食指指腹,血滲了出來。
她一愣,丁言已經若無其事地收起了手,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