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八方數堵水牆洶洶襲來, 籠罩住青年身影。
圍觀記者軍人們抻著腦袋, 從牆與牆間隙往裏張望, 看得心驚膽顫, 很替青年揪心。
水聲咆哮。
浪花吞沒鞋麵, 沾濕褲腳, 陸寒霜眉峰不動, 表情十分平靜,端詳水牆許久,沒有尋到其中命門。
一麵水牆猛然襲近, 距離咫尺,臨於危牆下的陸寒霜卻突然閉眼。
吞吐的浪花砸濕青年的發,濕漉漉滑過臉頰, 噴得前襟濕透緊貼胸膛, 些微狼狽,卻無損其風姿, 青年巍然不動, 顯得氣勢極為高大。
水牆不悅, 牆肩上下搖擺著再增高幾丈, 仿佛跪著的巨人緩緩站起, 龐然大物俯視青年, 把他映襯得極為渺小、脆弱。
華夏船上的軍人們已經緊張得屏住呼吸,當事事主還閉著眼睛毫無所覺。水牆傾覆,帶著得意, 劈頭蓋臉朝陸寒霜砸下。恰在這時, 青年終於睜開眼,抬臂一指,就在水牆親吻到他鼻尖時,天空驟然一道驚雷落下,砸在陸寒霜所指方向。
“砰!”
水牆轟然潰散,水花四濺,水浪翻卷,像被抽筋斷骨,再難成氣候,融入海麵,不留痕跡。
水無形狀,並非磚牆一樣瞄準著力點就能砸碎。陸寒霜不用神識無法窺破其中奧妙,隻能用最原始的,生物趨吉避凶、自我保護的本能,於是,當水牆近在毫厘,他捕捉到水中因為得意而泄露出痕跡的一絲靈念。
以雷擊之。
身前不遠處,剩下幾麵水牆牆體扭曲抽搐,共享了痛楚,水浪撲打聲越來越大,周圍觀望的幾艘船被帶累得左搖右晃,被海靈遷怒。
陸寒霜睫毛微垂,這懵懂靈智是個欺軟怕硬的,一時吃痛竟然不敢再上前。陸寒霜懶得跟他耗,腳下一踩,猛踏鐵劍分海,意圖激怒海靈。
果然,青年不停歇的欺辱讓海靈回頭,卷起一個滔天巨浪拍下。
陸寒霜照舊不動不避不讓,閉上眼細心感受。
浪頭探到青年頭頂上方,幾乎將他整個身子淹沒,旁觀群眾心驚肉跳,驚呼出聲,他才再次抬臂,一指。
“砰!”
海靈探出的又一絲靈念被擊毀,痛如割肉斷指,讓海麵又翻滾撲騰了好一陣。
陸寒霜抬眸,這海靈還真像個稚童,不長記性不記打。
陸寒霜再踩飛劍,如法炮製,幾次三番挑釁海靈再用雷擊海,把凝煉的還不強大的朦朧靈念戳成了篩子,險些意識渙散,海麵波瀾由強轉弱,奄奄一息。
海靈想再反撲,浪還沒聚攏幾丈,這次不用天雷,隻陸寒霜彈指送出一陣風,便吹得浪頭東倒西歪。
陸寒霜輕道:“給你兩個選擇。”
海麵波紋微起。
“一,臣服,二,消逝。”
海麵波紋一滯。
“二選一。”
海上再無波痕,別說微風走過,就是遊魚飛躍出海麵,浪花都不敢隨意噴濺,小心翼翼、老老實實,安安靜靜……
“你乖便好。”
陸寒霜腳下一點。
劍周波瀾微起,水花顫顫。陸寒霜明白它的意思,分海之痛,如割皮切肉。陸寒霜想讓海床露出來,無異於放血挖肉袒露白骨,其中之痛,讓已經有了靈智的海難以忍受,怕疼。
海水在青年腳底咕嘟咕嘟翻滾、嗚咽,求饒賣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