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記著。”
記什麼?弟子們睜著大眼睛。
陸寒霜抬起左手, 微微握拳顯出青色血管, 指尖滑過手背, 稍一用力, 便破開一個血口。
血珠湧出, 陸寒霜指尖微動, 血色如潑墨般揮就一個古怪圖形。
當陸寒霜挪開指頭, 血印微光流轉。
“過來。”
他向巨蜥蜴招手,大家夥屁顛屁顛湊過去,小山一樣的身體趴伏下來。
陸寒霜抬手, 手背貼往巨蜥蜴額間。大家夥明顯感受到什麼,眼睛瞪了又瞪,豎瞳緊縮成針尖細, 顯露恐懼, 爪尖把土地刨出一道道深痕,想逃, 又狠狠抑製住, 渾身顫抖。
弟子們十分不解, 睜大眼睛等著發生點什麼。手背血印離蜥蜴兩目間咫尺距離, 懸停, 陸寒霜一甩手, 手背仿佛定型的血印頃刻散去。
巨蜥蜴瞬間萎靡,他安撫一般順了順它背上的冷鱗,轉身朝向弟子們。
“你們可知, 這是何故?”
眾弟子搖頭不知。
“那便自己試一試。”陸寒霜瞥了眼蕭衍, 蕭衍上前給弟子們發針。
細長的銀針,驕陽下亮光閃閃,卻讓人心髒微縮,涼嗖嗖的。
弟子們握拳。
陸寒霜瞥了眼其中幾位,皺眉。蕭衍立刻出聲道,“左手。”
“哦。”幾個握錯手的弟子改正過來。
右手捏針,想照貓畫虎,咬牙狠狠朝左手背紮去。蕭衍瞄了眼陸寒霜的神色,再次及時叫停,“紮靜脈,皮下呈青色的血管。”
陸寒霜朝蕭衍看去,這回是十分訝異的神色。他從未跟蕭衍說過內情,但這小子一直很懂他。
蕭衍回以稍顯無奈的眼神,“這種教導人的事,你下次交代我就行。”陸寒霜這性子,實在不是一個良師益友。還是蕭衍心思細膩,猜透些許,回憶著陸寒霜繪製的血印圖形,折下一根樹枝,上前,於地麵勾勒良久,繪製成型,引導手忙腳亂的弟子們。
陸寒霜繪印一蹴而成,蕭衍揮樹枝也一筆勾連。
實際,弟子們用針尖挑破靜脈,哪怕靈魂畫手的塗鴉水平,也該能繪製個大概,可每一筆每一劃都遇到層層阻塞。
如泥牛入水,那股積蓄的無形力量還沒成型便一瀉千裏,消融於空氣,原本微微定型的血圖很快糊了滿手血紅。
他們一次次擦幹,試著再繪,紮了滿手背血窟窿。
驕陽漸漸升至正中,照曬。
罰跑累了一早上沒吃東西的弟子們餓得頭暈眼花,再加上失血,有人身體微晃,憑著一股毅力在堅持。
陸寒霜盤坐於巨蜥蜴高聳的軀體遮落的一片陰影中,漠然旁觀。
蕭衍看了許久,猜道,“大多人心髒偏左。體血循環中血液通過靜脈回歸右心房,選擇最靠近心髒的左手,體靜脈……”
“砰!”一個弟子跌落聲打斷他的話。
兩人循聲望去,弟子正捂住胸口蜷縮打滾,呼疼。
陸寒霜眉目舒展,讚了聲,“還不錯。”
目光一掃,相繼有人繪製成型,感受到一股力量突然躥升,順著血管直逼心髒,滲入骨子裏。
若準確形容,是造血的骨髓裏。
胸肋、脊椎,哪哪都難受。
見呼疼的弟子沒多久就揉著胸口站起來,嘴裏嘟囔幾聲“怪哉”“怪哉”,蕭衍收回目光,瞄向並不在意底下弟子滿地打滾的陸寒霜,思維發散,猜測道,“這是與野獸締結的主仆契印?”
陸寒霜點頭。
“……野獸凶猛,讓經過訓練的軍人來,不比這些毫無經驗的弟子容易?”
陸寒霜搖頭,道,“這個主仆契印,並非施印者為主。”
“你的意思……”蕭衍想到巨蜥蜴仰慕陸寒霜,那時竟有絲懼怕,道,“結契雙方誰為主是由結契雙方強弱決定。野獸天性自由,若想結為主仆,要麼讓它們臣服,要麼臣服於他們。”
陸寒霜點頭,道,“野獸直覺敏銳,開靈智更甚。軍人煞氣太重,越出眾拔萃血煞越重,越難以靠近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