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辦啊, 師叔。”別鷺收回目光, 震驚瞧向雲池裏的美少年。
少年神態安詳, 似徜徉於溫流暖陽裏, 因清洗怨念的舒暢, 意識若即若離, 微微酡紅的臉有幾分迷醉登仙之感, 透出清豔。
實難料到,這般美好的容顏背後,藏著那般凶險嚇人的畫麵。
別鷺聲音發顫, “他這劫象……”
兮淵既不為劫象心焦,亦無心關注別鷺的恐懼,弄好結界便回到雲池旁。
臨驚變不亂。
不慌不忙, 男人靜靜望著池中少年。
輕垂他風華絕代的臉。
目中溫和依舊, 尋常到讓別鷺畏懼害怕的程度,仿佛男人溫度恰當的融融目光能把什麼腐蝕、融化一般。
讓人不敢觸及, 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麼?
別鷺心裏像萬蟻穿心一樣難耐, 來回踱步許久, 兮淵終於有了反應。
“有人來了。”
兮淵回首, 驅動輪椅離開前, 交代別鷺一聲, “劫象凶險,可說九死一生,你留這裏為他守關。”
關門處。
海中高聳著兩根玉柱, 被驚濤拍打, 微微搖晃。
臨近門派的長老大能們陸續趕來,其中有一位天機門的長眉道長,極擅推演測算。人剛一到,便被層層圍住,焦急追問,“道長來前可有算一算,這劫象是什麼因頭?”
“我活了也有千八百年了,什麼風浪沒見過?連兮淵的種種異象都沒讓我這樣揪心過。”
瞧一瞧烏壓壓的雲,遮天蔽日讓四下暗淡無光,每瞧一眼心中便更慌一分,總感覺不是什麼好兆頭。
“……世間劫象不過天地玄黃四等,聲勢這般浩大可比擬天級,卻又完全找不到前例可言,實在讓人心中難安,您要知道,就快給我們說說!”
“我倒想給你們說。”長眉道長長籲短歎,“許是我法力低微,竟然什麼都算不出來,隻知卦象極凶,細卜前因後果卻有層層迷霧遮眼,難窺究竟。”
眾人麵麵相窺。
“那這應劫的會是誰?”
眾人猜測著即將邁入金丹修為的各家子弟,一一提起,一一排除,竟找不到一個符合情況的人選,愁眉苦臉之際,突然有人指了指劫雲。
“你們看——”
劫雲翻湧,雲頭隱現血色,“可還記得,兮淵四徒築基時,天降三千雷,皆是前所未聞的血雷。”
“不可能不可能,他築基不過數月,即使天資絕頂如兮淵,結丹都花費三年之久。”
有人以常理否定,更有人以推論反駁。
“除了他,這血雷我從未在旁人渡劫時見過,更何況,他都能起死回生一夜築基,怎麼不可能一月升一小階,數月結丹?更何況,最近還出沒九重關,除了他還有更可能的人選嗎?”
“若真是他……”
“這般凶象,實不像一個於世有益之輩,若不能盡早除去,恐怕早晚大禍臨頭。”
“確是除之不盡必釀災厄的凶兆。”一個溫潤和煦的男聲自高處墜落,眾人仰頭望去,悠悠青轎駛來。
四下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青轎停泊關門旁,男聲再次隔轎傳來。
“許是我許久不在俗世走動,已被世人遺忘。”聲音含笑意,卻讓在場眾人後頸微涼,忙道:
“不敢不敢。”
“哪有。”
“您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