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元嬰並三名金丹被小小一元嬰修士纏得分身乏術, 愣是眼睜睜看著百餘逍遙弟子衝散己方十幾名築基修士的阻攔, 元嬰者攻勢漸凶, 顯然已怒上心頭。
陸寒霜等弟子們全部撤出視線, 突然停了手。
元嬰者先是一愣, 繼而猖狂惡笑, “嗬!如今服軟已晚矣!爺爺非要扒了你的皮教你漲漲教訓, 小小年紀別隨便學人亂逞英雄!!!”
陸寒霜忽而一笑。
笑容古怪,讓幾位夜襲者心頭發毛,正待出手教訓, 膝蓋突然一彎,“砰!砰!砰!砰!”盡數跪地,駭得四人猛然抬頭, 便見原本還能洞視內府的元嬰小子突然探不出深淺, 一身威壓外放,磅礴如海竟壓得幾人脖子硬生生一點點折下, 匍匐到泥土上。
趕來援助的築基弟子竟連身都未近, 十幾丈外就被壓得半身陷入泥土裏。
霎那冷汗津津。
“你、你、你這般年紀竟然已經是化神期?!!!”
夜襲者隻能聽到白發青年一聲輕笑, 與四人麵前從容徘徊的腳尖, 以及寒涼的, 帶著幾分百無聊賴的聲音, 道:
“說說,為什麼偷襲逍遙派?”
四人不發一言。
突然脖子一重猶若千山壓頂,驟然眼睛充血, 頭昏腦脹喘不過氣, 幾人張嘴,唇齒顫動,咯吱咯吱直響,喉嚨隻能發出不成音調的氣聲,如破了洞的風箱,粗而重。
恍恍惚惚幾要窒息過去,才又忽而一輕,聽青年施施然又道:“如今,可想說了?”
“想!想!想!”四人再不敢抵抗,一股腦就說清前因後果。
這批人原是附近一小小藥修門派,被人盯上存藥豐富的倉庫,慘遭修真聯盟迫害。掌門不願交待倉庫位置已被聯盟斬殺,剩下一門一千零七十八人,一個時辰殺一人,直到願意供出位置為止。
幾位長老不欲讓聯盟得逞,趁夜帶弟子去附近靈穀尋喚火草,想裹於藥丸,讓食者爆體而亡,好讓聯盟自食惡果。恰逢逍遙派在旁紮營,便心生一計,想盜了倉庫裏的喚火草,順便再嫁禍給聯盟,一石二鳥。誰想那一幫子元嬰帶築基的弟子裏還藏著一隻扮豬吃老虎的,才陰溝裏了翻船。
四人戰戰兢兢說完,許久未見動靜。
本就是用心險惡,挑撥逍遙派與修真聯盟,心裏正惴惴不安,突聞青年又道:“你們既然有心嫁禍,必然偷有證物?”
“是。”元嬰長老道,“我們當時為了脫身,殺了一隊巡夜的聯盟修士,順便偷走了他們的身份牌。”
“我們本也是被逼無奈,還請仙長大量,放我們一條生路。”
其他人紛紛求情。
青年又是一笑,這一次笑聲明朗,竟有些清風徐來之意。
“看你們窮途末路不得已而為之,我便饒你們一次。”他道,頗為愉悅的語氣,“你們放下聯盟的身份牌,即可自行離去。”
十餘人死裏逃生跑了老遠,還有些恍惚難以置信感,“他……就這樣放過我們了?”
唯有閱曆深的元嬰長老眸中閃過異光,似是明了青年用意。
等兮淵攜師侄別鷺趕去靈穀,見到的便是滿野草木灰,仿佛烈火燒遍,又似雷過焦痕。
白發的青年歪倒於一片黑灰裏,半身染血。
“是修真聯盟幹的。”別鷺尋了疑似幾處屍骨燒毀的灰丘,挖出幾塊鐵牌均帶聯盟的標記。
兮淵恍似未聞,輪椅飛出轎子,軲轆軲轆在黑灰裏劃過兩道深痕,他抬臂拂袖,一股風卷起青年落入他懷中,隻手懸於腕上診脈,忽而眉頭微皺,抬掌貼在青年腹下。
“哇哇哇!我的好師叔啊!縱使如今別霜再美□□人您老好歹也是堂堂上仙,怎可趁人之危?!”
兮淵沒理會他的胡言亂語,探查許久,微微一歎,“進階化神了。”
別鷺這下可是真驚住了,走過來就探手往青年下丹田摸去,被兮淵顰眉擋開,嘟囔一句,“小氣。”
猜測道:“聽說修真聯盟最近四處恃強淩弱,正巧有一路人馬在這附近劫掠,該不會養肥了膽子連我逍遙派也敢下黑手了!”
想想又道:“也不知道是別霜師弟因禍得福還是這幫人倒黴,看上去像是兩方廝殺逼得師弟在危急中意外晉階化神,那些倒黴催被雷火牽連了?”
兮淵未發表一言,抱著人飛入青轎,“走吧。”
陸寒霜這一番舍己救人,力挽狂瀾,讓他威望大漲。等他再醒來,麵對的便是弟子們的感激,師門的賞識,連一向與他不合的別鶴,都端著碗藥湯別別扭扭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