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川三途·鎮魂曲 第一章 叫爸爸(1 / 2)

黏稠猩紅的血液一點一點地從針管裏被抽離出去, 感受著身體頹敗的快感, 陶慈露出了一個優雅完美到極致的笑容來。

隻要一想到未來發現真相時那個清冷嚴肅的男人臉上可能出現的目呲欲裂, 心情就愈發的愉悅。

陶慈, 陶家大少爺的私生女, 是個出生就不被喜愛的可憐兒, 因父親一生癡迷瓷器, 所以給她取名為陶瓷,後來被接回家族時還是她爺爺覺得不像話,改“瓷”為“慈”, 意思是讓她心懷慈悲,念其感恩。

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一句話了。

我欲成佛,卻賜我屠刀。

從此便不知道何為慈悲。

放下手中的畫筆, 陶慈滿意地勾起唇角, 目露欣賞。

這畫是她創作中最為出名的一幅,高貴清冷的男子安靜的笑著, 身後是一片蔓延的白色薔薇, 寧靜而美好。

當初畫這幅畫時, 那個男人還不是她的未婚夫。

現在這畫被她重新上了一下色, 特殊顏料加上藥物混合著她的鮮血, 那大片大片的白色薔薇被染得炫目奪魂, 紅得發黑。

常說畫人要畫骨,畫物要畫魂,人已有風骨, 於是這物沾染了她的血便是她賦予它的魂。

白色的薔薇象征著純潔的愛情, 紅色薔薇的花語卻是絕望的愛情。

一年後收到這幅畫時他的表情肯定很美妙吧,可惜那個時候的她已經看不到了。

收拾好東西,陶慈站起身,纖細的背脊傾靠在窗邊,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笑得張揚,那裏就是她最終的歸宿了。

既已選擇放下屠刀,便渡她成佛響徹西天吧。

* * * * *

無盡的黑暗,意識已經模糊不清。

爆炸聲後,整個世界的喧囂都似在她的耳邊消失了。

* * * * *

這是一間普通的單人病房,基本上是一片白,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簾,白色的被子。

病床對麵的牆上鑲嵌著一台電視,左邊還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

“小慈兒,你怎麼就這麼可憐呢,從小沒了娘,在學校還被人欺負,我的小心肝兒誒,快讓蘇姨抱抱。”

等了十年終於睡了個安逸覺的陶慈,還沒清醒過來就被迫享受了一把洗麵奶。

那溫熱細膩的觸感,那彌漫在鼻尖的馨香,還有那一睜眼就看到的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肉。

所有的現實都清楚的讓她明白,以背後靈的形式跟著一個小屁孩整整十年的她,終於在昨天奪舍成功搶到了身體!

可喜可賀。

辛辛苦苦養了十年的小白菜終於被她給拱了!

陶慈不禁有些熱淚盈眶。

“媽,你憋著小慈了。”

接著旁邊傳來一個清冷無奈的聲音,卻又意外的帶著一分溫柔,讓人不自覺得心生平和。

這是她的表哥林堔吧,一個麵容冷峻、身如古樹不驚的少年,而現在正抱著她的女人則是林堔的母親蘇蓉。

陶慈閉著眼睛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原本一直用旁觀者的眼神看著他們,沒想到有一日能親身感受到。

“啊,我的小慈兒沒事吧,是蘇姨太心急了,都怪唐家那老混賬生的小兔崽子,居然敢把你推下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好你沒事,不然我怎麼向你媽媽交代啊,嚶嚶嚶~”

好不容易掙脫開深吸了一口氣又被熊抱住,陶慈沒有再動,在心裏默默讚歎著,真是好清純不做作的哭聲啊。

站在蘇蓉旁邊的林堔麵無表情地推了下眼鏡,然後平靜的移開了視線看向窗外。

果然,下一秒,門口就傳來了一個明朗帶著笑意的聲音。

“哎呀哎呀,蘇家妹子快別哭,哭得我老遠聽著心都疼了,都怪我沒教好兒子,居然敢背著我在學校欺負小侄女兒,他已經被我狠狠地揍了一頓,現在特地帶過來向你們負荊請罪了。”

唐旭像模像樣的微屈了屈身子表示賠禮,視線落在蘇蓉纖細的腰身上,然後又在對方豐盈飽滿的胸前打了個轉,最後直視向對方那雙美麗勾人的眼睛,一臉正直。

正直個屁,老流氓,蘇蓉的眼底掠過一抹精光,手上輕撫著陶慈柔順的黑發,語氣哀怨,“哎,唐旭先生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又有什麼立場教訓你的兒子呢,受傷的是我侄女兒,該怎麼辦也是看她的意思,她要是心軟原諒就算我心疼也無可奈何啊,嚶嚶嚶~”

話音一落又是哭得梨花帶雨。

這是在說讓小輩之間自己解決吧。

唐旭端著副疼惜愧疚的架子,心裏卻很清明,點著頭,嘴上誠意滿滿的說是,伸手一把就把原本躲在身後的自家兒子給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