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曾經是愛溪的室友,趙蕁來找愛溪,一來二去,莎莎看中了他,主動追求,兩個人也戀愛了三年了。愛波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很為趙蕁不值,她認為莎莎不夠漂亮。而愛溪覺得莎莎是那種大器晚成的長相,晚兩年,會漂亮些。
知道他們鬧分手,愛溪頗意外,她上次見到莎莎的時候她在報亭買婚紗雜誌,愛溪還問她要不要預備紅包,她說要啊,多多益善。
愛溪約趙蕁和莎莎喝茶,問他們發生何事。她平時不這麼多事,自己也覺得頗難解釋。
趙蕁說:“本來很好,她媽媽前陣子從河北來了,住了一陣子,灌輸了些婚姻家庭的理念。送走她媽媽後,她問我對未來有什麼規劃,我告訴她我一直堅持買彩票。她覺得未來沒有保障,我的想法是誰能給誰保障呢?未來不是我們能隨便應許的,也許明天我出門就不再回來了,沒準我勻速走在路上一腳踏進了天坑,沒準我身體裏的農藥殘留集聚到一定程度就爆發了我忽然間半身不遂。我許給你的未來怎麼收場?”
莎莎說:“你的無恥深富禪理,可我想要得到庸常的幸福。我想趁著年紀不太尷尬時,找到一個男人願意和我結婚,我的要求很樸素——長相不太礙眼,積蓄不太寒酸,性情不太刁鑽。”
莎莎招呼侍者拿來一瓶酒,一邊眼巴巴地望著愛溪,問:“你覺得我要的過分嗎?”她抓起酒杯咕咚咕咚地喝,愛溪去搶她的杯子,趙蕁穩穩地坐在那兒,並不理會。
他對愛溪說:“沒錯,她喝醉了很嚇人,她醒時更嚇人,醉了她隻要再來一瓶酒,醒了她叫我結婚呢。”
不知道為什麼,愛溪覺得他的說辭並不討厭,是呢,雜亂無章的世界,誰能給誰未來,誰能給誰切實的應許呢?他隻是略嫌誇張地表達了他的恐懼和失望。
所以莎莎離開他兩個月後,愛溪答應了他的約會。
愛溪說:“我現在正和趙蕁交往。我覺得我非常喜歡他。你怎麼看這件事?”
愛波不能掩飾她的意外。在她的設想裏,愛溪一定會上名校、進500強,有體麵的生活,帶一個拿年薪開奔馳的男人回家,她就可以嚐試不一樣的人生,比較沒那麼華麗的但起落有時最終安穩的。可現在愛溪選了一個沒前途不靠譜並且恐懼婚姻的男人,愛波說:“想到媽媽夢醒後心碎的表情,我很有壓力。”
愛溪說:“以後你在公司看到他,可以笑得特別親切些。”
十
五個月後,愛溪約她吃飯,給愛波看無名指上一枚樸素的鉑金圈戒。她和趙蕁訂婚了。
人人都在看愛溪的歸宿,她有這樣平淡的選擇,自然個個驚異。愛溪倒是很放鬆,說:“我們在一起,人家看到,說上一句半句就算很給麵子,日子山高水遠,是我在過,我覺得舒服,最重要。”
愛溪說:“看看周圍,男同事們在抱怨張翠翠不夠瘦林秀秀不害羞,女朋友們也在投訴孫小虎沒譜張國棟無趣,為什麼我們的世界總有殘缺,哪有一款功能齊全賣相絕佳的配偶等著和我們執手,遇到潛質向好的,你已經可以偷笑了。”
劉菲菲跟愛波說:“我揣度她的意思,是有的嫁就嫁吧。”愛波覺得不止。準備進一步討教,愛溪的未婚夫趙蕁先生已經來了,帶走了他的未婚妻,說要去看午夜場。
愛波說:“我們也走吧。”在酒吧門口看到闊別已久的徐偉達。他正和個女人糾纏,女人靠上來,被他冷靜推開,如此再三後,她哭倒在他腳下,揪著他衣角。語聲哽咽說:“我不在乎你同時和蘇交往,我不要和你分手。”幾乎是三十年前台灣苦情戲的搬演。
出租車遲遲不來,這出戲想不看都難。
愛波駭異,幾時徐偉達變成了這樣的狠角色。劉菲菲說:“這男人怎麼這樣,你認識的?”
愛波解釋說:“他從前不這樣,受了刺激吧。”心裏微有些打鼓,怕這與她有關。
好巧,次日在書局扶梯碰到,走避不及,徐偉達望向她的眼神中居然茁有恨意。愛波嚇了一跳。徐偉達開口說:“昨天依稀見到你,不敢認。”又問她買什麼書。愛溪說:“《暮光之城》。”徐偉達說:“啊,我女朋友床頭有一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