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有件奇怪的事情!我躺在蜘蛛網上睡著——啊,鋪在圓錐花之間,用精美柔軟的紅線編成的窩。走上去看看,簡直像女:的被褥。我舒暢地在那兒休息。草原上的菡珠在晚霞中閃閃發亮,把明亮的光芒投向我。我眼皮逐漸沉重,終於睡著了,好幸福。可是醒來看,遼闊天地的光巳消失不見,我的被褥也變成灰色。隻有東邊的天空升起朦朧火焰。亮像燃燒的金屬塊掛在處處石礫的山背上,血般的光線斜斜照過來——真妙——我覺得草原在騷鬧,聽得見低語、歎息和微弱的聲咅。那聲咅在歎息、哭泣、哀求,而且彼此糾纏不分——真的嚇得毛骨悚然。我向提著綠色小燈籠的甲蟲出聲說話,它毫不理會地飛走。我躺著,完全不明,袒心極了——就在這時候,精靈中最可愛的男孩用蜻蜓的翅膀飛過來——啊,我知道,那孩子從很遠的地方就響起翅膀聲飛來——停在我身旁。我們在同張被褥互擁著接吻,那孩子的淚水流過來。最後啜泣著把我緊緊擁在胸前,哭得我胸全沾滿淚水,說道:“光神……光神死了。”
精靈:(站起來)火燒起來啦!
精靈:(同樣站了起來)燒死光神的木柴堆!
精靈:(慢慢走到森林邊界)光神死了。嗬,好冷。(消失不見)
精靈:咒降臨這國度,就像火焚光神屍體的煙樣!
(霧靄從山上草地椋過。霧散後,精靈都消失了。勞登萊茵筋疲力竭,從山上走下來。累得坐下,隨即站起,走近水井。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如死般)
勞登萊茵:我到哪占?——我在宴席上,
婚禮的人,騷鬧的侏儒。
眾人遞給我的杯裏沒打椚,隻有血在燃燒,
我被迫把喝下去。
禮杯喝胸窄悶難堪,
心被燒掉。
珊瑚配銀魚——
這樣裝飾的冠帽放在禮桌上——
拉過冠捫戴,現在我是那水裏人的新娘。
必須這心冷卻……
個11色、金色與玫瑰色的蘋果送到我膝下——
這是新郎的贈禮。
吃了的會蒼。
吃金的會成豪富,
最後足玫塊色的。
——個皙、蒼白、玫瑰色的姑娘坐矜——巳經死了,那姑娘。
水電的人啊,打開門!
死去的新娘送給你。
落入銀、蠑螈和石塊灰暗冰冷的水底……
啊,燃燒的心!
(走入水井。樹精從森林裏出來,走向水井,向井中呼喚)
樹精:喂,蛙王,上來吧!喂,討厭的蹼水家夥,沒聽見嗎?流鼻涕的家夥,睡覺了?嘿?你說來啦!即使你的水藻床旁睡著個水中最美的少女,正撫弄你的胡子——就〖她那樣睡著,你出來吧!可不要後悔喲。因為我仍聽到件事想告訴你。他媽的,這足以抵得上你十夜的風流啊。
尼格曼:(沒在井中出現)呼咕呼咕。
樹精:L來吧!嘟嚕什麼?
尼格曼:(沒有出現)沒空啊。少廢話,算了!
樹精:什麼,你說沒空?你這個殘廢青蛙,蛙腹裏到底塞了什麼?要告訴你難得的話,竟然不要聽?老爹,我預言的事終於發生啦。喂,他把那姑娘拋棄了!快出來,那美麗蝴蝶抓住你啦——受了點傷,又很累。不過,我們彼此不會有顧忌吧?隻要你高興就行,那姑娘是你最喜歡的呀。
尼格曼:(狡獪地眨著眼,浮上來)竟有這種事!那家夥把她扔掉啦?哎呀,你以為我在追那女孩子?我可不這麼覺得。
樹精:你不要那姑娘啦?那更要査明那姑娘的所在。
尼格曼:敁好找找看,森林的老爹,快去找啊!
樹精:你己找啦?在夜霧屮我巳經找煩了,而且渾身都受了詛咒。攀上連雄羚羊都退避三舍的地方,還問過山鼠,隻隻地問。可是,鳶、鷹、山鼠、金翅雀、蛇都知道那姑娘的消息。遇見圍著篝火休息的樵夫,偷了半截燃著的木柴,繼續尋找;在我W煙之火照耀下,看到了山上毫無人氣的煉冶場——它在夜空中冒煙燃燒。火焰熊熊燃起,屋梁嘩啦嘩啦倒下——名匠的任何作品和人類的小小榮華都付之—炬,永遠不得翻身!
尼格曼:知道了,我知道了,這種事我早已知道。為了這種事,竟然打擾我,把我從井底叫出來?我還知道更多的事哪。我知道,那鍾為什麼響?誰讓那鍾的死舌頭動了?我離想讓你看看我在那邊水底看到的情景。湖底發生了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已死的女人用僵硬的手尋找那鍾,終於找到,就發生了這種事。那手剛剛摸到,鍾便鳴聲如雷,向天狂嘯,又如雄獅不停怒吼,衝破山上世界,朝師傅盡情吼叫。我禮到那溺死的女人,頭發攤開,纏在痛苦的臉上。她瘦骨嶙峋的手擦過那鍾,鍾聲加倍響起,嚇死人了。連我這見多識廣的人也不禁毛骨悚然,大家拚命逃走。如果你也見我當場所見的情景,定也不會再管那小精靈。就讓那無聊的姑娘在她喜歡的花葉飛舞算了。我對風流韻事已經厭膩煩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