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其中一個鬥牛士把手中的長矛高高舉起,準確無誤地刺紮被消耗最初銳氣公牛背頸部,瞬間鮮血從公牛脊背上流下,接著又一個手持利劍和一塊紅布的主鬥牛士上場了,他嫻熟地以一把帶彎頭利劍瞄準公牛的頸部,爾後既引逗公牛向他衝來,而他也迎著公牛而上把劍刺向公牛的心髒,這匹血統純正生性暴烈的北非野性公牛在紅色中掙紮著倒下了。
刹那間姚蕊仿佛覺得自己已經理解到了鬥牛的精髓,鬥牛是一場生死未知的鬥爭,盡管是人在鬥牛,但當雙方都站在舞台上,是公牛死還是鬥牛士死,就要看誰的靈魂先被召喚了,現在姚蕊能理解安達盧西亞人對死亡為什麼懷有特別的激情。
這具備了勇敢、高雅、技巧、體力、敏銳、浪漫及瘋狂的競技為什麼會讓很多西班牙藝術巨匠從鬥牛中獲得了創作靈感,這不僅在於它需要高超的技藝,更在於它代表了一個民族不屈不撓的精神。
在四周一片喝彩與狂歡中,姚蕊卻看著看著不由自主地淚流滿麵,為這力與美的完美詮釋,也為了她在這一刻中的感悟,無視周圍人的怪異矚目,率性地讓淚水無所顧忌地流淌下來。
凝視死亡的眼睛,往往會出現真正的溫情。
這就是她這次西班牙之行,對生命與生存理解的啟迪嗎?那她又該如何無怨無悔麵對一年後那場烏龍婚姻呢?
不想那麼多了,這一年應該好好放鬆自己,找回原來的她。
從鬥牛場出來,姚蕊不想這麼早和董智豪回酒店,她想看看附近還有什麼好玩的。
和董智豪手牽著手在大道上盲目溜達著,路邊地圖背麵彩頁中鮮豔的服飾,奇異的裝扮,怪異的化妝畫麵把姚蕊吸引住了,這些化妝狂歡遊行精美的宣傳畫麵讓她心動,姚蕊決定明天和董智豪一起啟程去舉辦這個狂歡節的迪亞小鎮,去那裏親自體驗一下西班牙式的狂歡節。
她把想法告訴董智豪,董智豪研究一下路邊地圖與班車時刻表,對姚蕊說現在馬上回酒店收拾行李二十分鍾後到車站,如果沒問題的話,他們就能趕上去迪亞的最後一班車。
當他們的計程車到達車站後,正似董智豪所預測那樣居然萬分幸運地買到了車票,十五分鍾後發車。姚蕊趕緊在車站附近的商店裏買了兩個人的麵包和牛奶,準備和董智豪當做晚餐在車上吃。
上車後,開往迪亞的汽車在公路上行駛著,開始姚蕊還興致勃勃地看著窗外的景色,看著看著抵不住飯飽神虛的困意,靠回軟軟的椅背上準備小睡一會。
天慢慢黑了,夜班車裏一片黑暗,隻有前麵的儀表盤還閃亮著微弱的黃光。車裏大部分人都睡著了,一天的疲累加上漫長的旅程,睡覺是最好的休息。黑暗中,姚蕊的頭慢慢隨著車的搖擺靠在董智豪的肩膀上。
董智豪靜靜地坐著,側臉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睡覺的她,皎潔的月華為她蒙上一層朦朧,沉睡中的姚蕊是靜謐祥和猶如月亮女神,董智豪不由想起下午在鬥牛場她一副淚流滿麵的樣子。
那時,董智豪的心莫名地就被她的傷心觸動了,他對場中精彩的鬥牛比賽全然失去了興趣,他再也移不開視線,滿眼都是她那清美容顏上無助哀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