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對於戰爭, 景淵的感覺非常矛盾。

首先, 他不喜歡打仗。他不喜歡戰爭帶來的傷亡, 帶來的分離, 他不喜歡清掃戰場時伏屍百萬的景象。但是, 他又必須承認, 他渴望戰爭來刺激他的神經, 斬殺敵軍的快感如同毒品,總是令他上癮。

當一個人真正經曆過戰場上的出生入死之後,他很可能會懷念那些緊張而激烈的日子。因為, 那是在平常生活中感受不到的熱血澎湃,生來善戰的雌蟲樂於享受那種驚心動魄。景淵也是如此,在戰場上, 他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這使他一次又一次地發現自己的價值,他在戰爭中不斷地成長, 正是憑借這些軍功, 他才能成為少將。

景淵一直以自己的戰績為榮, 戰爭成就了他。在他這一輩的雌蟲之中, 他無疑是佼佼者。很多雌蟲在結婚之後, 就不會再接受類似於前往外星打仗的任務了, 一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家庭,要伺候自己的雄主,還要準備生蛋;二來雄蟲一般不喜歡自己的雌君或雌侍上戰場, 他們大多很討厭軍雌身上的肅殺之氣。

可時敘不同, 時敘也是軍人,他與景淵一樣清楚軍人的義務與職責,他不會隨意違抗軍部的命令,所以景淵知道自己一定會重回戰場,但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更沒有想到時敘會和他一起去。

在婚禮的前兩天,景淵接到了軍部對於時敘提出的條件的回應。景淵以為上級肯定不會考慮這樣的條件,但看完郵件之後,景淵發現軍部的決定與他所想的竟然剛好相反。

軍部批準了時敘的要求!

景淵不禁愣了一下,而後他意識到康伊星球的情況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加嚴重,嚴重到軍部覺得可以將雄蟲的生命放到第二位。從某個角度來看,軍部的批準等同於他們已經做好準備聽到雄蟲犧牲的消息。

景淵很不想讓時敘去康伊星球,戰場之上,他無法時刻關注時敘,也無法保證時敘的安全。他可以無所顧忌地為蟲族帝國獻上生命,卻接受不了時敘做與他同樣的事情。然而,時敘作為軍部正式的一員,他曾許下與景淵、與所有軍雌一樣的誓言:忠於帝國,嚴於律己,英勇戰鬥,不畏犧牲。

有時候,景淵會想,如果時敘像大多數雄蟲一樣,沒有什麼工作,整天待在家裏,該有多好,那樣他就不用擔心時敘的安危了。可是,景淵也知道,他喜歡的是現在的時敘,假設時敘變成其他雄蟲的樣子,那他一定不會愛上時敘。

景淵的大腦裏全是關於時敘與戰爭的紛紛亂亂的想法,這時,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斷了景淵的思路。景淵轉過身,便發現是時敘回到臥室來了。

景淵一手拎著光腦,一手輕輕地壓在自己的腹部上,他垂首道:“雄主,您回來了。”

“嗯,你在想什麼?”時敘走進臥室的時候,正好看見自己的雌君站在窗邊沉思。他隨口問道,接著從外衣口袋裏掏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將其放在床頭櫃上。

“我……”景淵晃了晃自己的光腦,“我收到了軍部的郵件,您提出的條件得到了許可。”

景淵說不清自己是否感到開心。一方麵,他很高興不用與時敘分離,畢竟去了康伊之後,說不準到底要多久才能平息這次戰亂;另一反麵,他又很憂慮,前次的全軍覆沒已經足夠說明康伊之戰的艱難,誰都無法預料這一次自己在戰場上的結局。

“我知道。我剛剛去了軍部,已經在紙質的命令書上簽好字了,當然也包括你的。”時敘笑著說,他看起來心情很好。由於雌蟲婚後,一切權利屬於雄主,所以時敘完全可以代替景淵在軍部下達的命令書上簽字。

時敘這幾天一直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軍部的答複,現在終於得到了同意的答案,他算是鬆了一口氣。這將是時敘的首次出征,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通過康伊之戰來證明自己,去贏得榮譽。

“您中午不是說出門見朋友嗎?”景淵走上前,為時敘脫去外套,然後把外套掛到立式衣架上,“您可以跟我說一聲,我會去軍部把命令書取回來,您就不用自己跑一趟了。”

“我去軍部還有別的事。”時敘看了景淵一眼,再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放在櫃子上的藥瓶。

景淵順著時敘的視線,注意到了那個瓶身一片空白的藥瓶,他皺起眉,問道:“您為什麼要拿藥?您有哪裏不適嗎?”

“這是給你的,”時敘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避孕藥。”

景淵正伸手要去拿藥瓶,但是聽到時敘後麵的半句話,他的動作猛地頓住了,而後他的手立馬閃電般地縮了回去。景淵難以置信地抬頭盯著時敘,企圖從自己的雄主臉上看出一些玩笑的意味,可時敘的表情那麼認真,認真到景淵騙不了自己。他倉皇失措地搖著頭,嘴巴開開合合幾次之後,才慌張地說:“我做錯了什麼嗎?雄主,你為什麼要拿這種藥?我肯定做錯了什麼,您告訴我,我以後不會再犯了!我不吃這種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