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天來, 蟲族一直大門緊閉的軍事基地終於打開了頂上的艦船出入口, 戰鬥艦從其中魚貫而出, 浩浩蕩蕩地奔赴戰場。
戰鬥艦群的布陣是景淵慣用的菱形方陣, 兩頭小、中間大的陣型可以在縮小隊伍長度的同時保護主要戰鬥力量。比小型戰鬥艦大一號的藍黑色戰艦是整支艦隊中的主艦, 景淵和溫瑜都在這艘戰艦之上。
作為B12分隊的指揮官, 時敘當然和自己的小隊呆在一起。由於之前B12分隊派出的兩名敢死隊員皆已犧牲, 所以原本擁有245人的小隊現在剩下243人,這243人被分在25艘戰鬥艦上,一艘戰鬥艦平均載有10人。時敘所在的戰鬥艦裝載的人數較少, 僅有七人,除去時敘,其餘人均不在此次執行特殊任務的人員名單裏麵。
其實, 大家都很清楚, 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不到一切結束的那一刻, 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所謂的人員名單隻是最理想化的結果, 真實的結局未必如此, 既然上了戰場, 所有人都必須做好或犧牲或淪為俘虜的準備, 不是不能後退, 而是沒有退路了。
確實沒有退路了。
昨天,景淵單獨接到了軍部的最新指令:假設這一次出征依舊找不到有效的解決方法,那麼蟲族將徹底放棄康伊星球, 全軍撤退。這一命令是由切爾西元帥直接向景淵下達的, 在命令之中,完全沒有提及如何處理世代長居於康伊星球上的人民。景淵提出了這個問題,而切爾西元帥緘默須臾,歎氣道:“能救則救。”
昔日美麗富饒的康伊,在長達數月的戰火中,埋葬了曾經的安寧與幸福,麵臨著被滅族的恐懼。蟲族已是康伊唯一的希望,蟲族並不想拋棄康伊,但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蟲族必須以自己的子民為先。軍部決不允許白金人更進一步,如今白金人利用雌蟲產子,已經嚐到了甜頭,若是有一天他們踏入蟲族主星,後果將不堪設想。因此,軍部認為把這一切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裏,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依照切爾西元帥的意思,待到景淵帶領全軍從康伊撤離之後,蟲族的星際戰艦基地將立即發射反物質導彈,吞沒康伊星球以及其上的所有生靈。
景淵沒有公開這個消息,隻告訴了時敘和暫代總指揮的溫瑜,他們三人明白,這次行動能否成功,關乎到康伊星球的命運。
交戰的地點距離蟲族的軍事基地更近,所以,雖然出發晚,蟲族的戰鬥艦群卻得以與白金人的戰鬥艦群在同一時間抵達戰場。
時敘坐在戰鬥艦的指揮室中,他正對著用透明的鋼化玻璃製成的風窗,那可以幫助他清楚地看見外頭的戰鬥情況,在他的右手邊,還懸著一個紫色的三維立體光屏幕,那方便他下達命令,獲取相關數據,並同其他指揮官聯係。
盡管每一艘戰鬥艦皆有著極佳的抗震與隔聲性能,但時敘依舊可以感覺到前方滾滾而來的氣浪,那轟然的巨響依稀在他的耳邊回蕩。風窗外,濃重的黑煙與掀起的黃塵交織在一塊兒,本就飽經炮火洗禮的光禿禿的土地,似乎已不會再為此感到疼痛。
這裏原來是什麼樣子的呢?
焦灰色的土地是否有過綠色的痕跡?
這大概也是別人說雄蟲不適合上戰場的原因之一,雄蟲向來被認為容易感情用事,他們多數感情豐富,戰爭的殘酷往往會令他們變得十分消沉。時敘定了定神,現在實在不適合傷春悲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外麵,各類炮彈不要錢似的亂飛,時敘看了半晌,忽地靈機一動。他輕輕觸了觸麵前的三維屏幕,隻見屏幕微微顫動,逐漸浮現出B12分隊中其餘24名戰鬥艦負責人的影像,不過一秒鍾,時敘便與他們成功進入了同一個通訊頻道。
時敘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緊張:“B12分隊所屬戰鬥艦全部換成紅色外殼,同時各位艦長請將防護罩等級切換至最高級,開始圍繞敵軍的戰鬥艦群飛行。”
不等其他艦長說話,時敘所在的戰鬥艦的飛行員就先發出了質疑:“時敘上尉,在戰場之中太過顯眼,無異於自殺,您確定要這麼做嗎?”
這個問題恰好是其他艦長想要問的。他們並不了解時敘的行事風格,況且時敘的這項命令非常怪異,是以他們生怕這名雄蟲指揮官是在鬧著玩兒。
“這是命令。”時敘無意解釋,隻是強調道。
盡管大家心有疑慮,但還是聽從時敘的命令,將戰鬥艦換成了鮮豔的大紅色。於是,在黑壓壓的蟲族戰鬥艦群裏忽然冒出了25艘紅色的戰鬥艦,它們如此醒目,就差在外殼寫上“來打我呀”幾個大字了。
這25艘戰鬥艦不緊不慢地在白金人的戰鬥艦群四周溜達,極力挑釁,它們所到之處,必然遭到各種炮彈的圍攻,濺起火光無數。時敘緊緊盯著右邊的三維屏幕,上麵密密麻麻地顯示著敵軍每一次攻擊所用的炮彈類型與造成的傷害程度,以及蟲族戰鬥艦自身消耗的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