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點了點頭,並未多言,也沒有表露出什麼同情之類的神色,裴少都他,不需要同情,已經有夠多的人,同情他了。
謝景衣抖了抖身上的雪,上前輕輕的敲了三下,又重重的敲了兩下,朗聲道,“李郎中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
屋子裏毫無回應。
謝景衣並不氣餒,“李郎中就在屋子裏頭,為何不出聲。我瞧你這門前雪,同旁人家一樣的厚。其他家中,日日有人進出,自然掃過門前雪。這雪昨日下了一,你家中若是無人,那雪應該比旁人家厚上三分才對。”
“再有那艾草,今年端陽插艾葉之時,李郎中並不在京城之中,且這艾草幹幹爽爽,用手一摸,也沒有什麼灰塵,應當是才插上不久。”
“還有那煙囪,頂端周圍,並未有積雪,明今早還有人做了朝食。哦,還有……”
門裏響起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你這個人,有完沒完的,一大早的,就在別人家門口絮絮叨叨的,你這麼喜歡斷案,咋不去開封府呢?”
謝景衣笑了笑,“我倒是想,若是官家準許,我想當個狀元郎,把那開封府尹的位置也坐上一坐,可惜他們嫌棄我是女兒身。”
門裏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道,“你我要的東西你已經帶來了,我怎麼不知道,我李杏缺了東西。”
“醫者缺的當然是能夠讓她醫術精進的病人,李郎中不光缺病人,還缺相信的你的人。我相信您的醫術,所以來了。”
李杏嘲諷的笑了笑,“不就是旁的人醫治不了,所以死馬當作活馬醫,來尋我這個遊方郎中了。對吧,裴大公子。”
裴少都一愣,“不……不是。”
“是,也不是”,謝景衣回答道。
“的確是旁的人治不了,但並非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而是家中人有疾,遍請名醫,先生常年遊曆在外,一直尋而不得,一知先生回京,這便尋上門來了。”
門一下子就打開了,一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女子啪的一下打開了門,“你這個人,倒是會拍馬屁,一口一個先生的叫著,也不覺得害臊。我這個被誇的人,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謝景衣討好的笑了笑,“我等著先生救命呢,先生若是愛聽,我可以誇上三日三夜。”
李杏脖子縮了縮,“你還是叫我李郎中吧。諸位,也不是我脾氣古怪,不願意救人,實在是我本事不夠,隻學了我父親的皮毛。裴夫人的病症,我有所耳聞,以裴家的地位,什麼厲害的郎中請不到?我李杏自問醫術尚可,但絕非是什麼神醫,實在是沒有那個本事,給裴夫人醫治。這話出來,未免叫裴公子失望,是以杏一片善心,不忍破,故意裝作無人在家中罷了。”
“隻是這位娘子實在是聒噪,叨叨個沒完的,像極了我爹……”
謝景衣一聽,忙挺直了脊背,“看吧,這明咱們十分有緣分啊,如此,還請李先生出診。”
李杏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著謝景衣,認真的道,“我真沒有誇你。現在的貴女,臉皮……都是這樣的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