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府養了許多馬,倒是隻有這麼一頭驢。
謝景衣遠遠的,便能夠瞧見那驢廄邊上,懸掛著的一盞花燈,與旁的花燈不同,這花燈照出來的亮光,像是閃閃發光的星空,溫柔而又搶眼。
柴祐琛送給她之後,她從點亮過,甩手就叫青萍扔到驢廄裏去了,起來,這還是她頭一次瞧見,叫它驢燈,簡直辱沒它了。
養馬的廝,見到謝景衣來了,慌慌張張的道,“三娘子怎地一個人來這肮髒的下等地方了,這些個馬兒的,總歸是臭烘烘的。您的那頭驢子,忍冬姐姐日日來看,都是好草好料的伺候著。如今冷了,姐姐還給送了被子來。”
謝景衣被震得一晃一晃的,她沒有聽錯吧?
被子?忍冬這是養驢,還是養兒子呢?
廝許是得了忍冬的好處,替謝景衣挑了燈籠,巴拉巴拉的接著道,“忍冬姐姐了,這驢雖然是驢,但它不是一般的驢,乃是驢中貴族。他爹是草原上的野生驢王,她母親乃是李太白最愛的毛驢的後裔。”
謝景衣的嘴角抽了抽,忍冬真的是比她還能吹牛!
“沒有錯,所以要好好的待它,它可是聽得懂人話的。”
廝頻頻的點頭,“嗯嗯,經常給清洗,水都是一日三換,隔三差五的忍冬姐姐會送零嘴來。便是它的燈,都給撐了傘。齊國公府的柴二公子,還來看過它,給他買了好大一包金貴的口糧。”
謝景衣腳步一頓,之前她隻注意到了燈火的奇怪之處,聽這廝一,才發現在這燈的上頭,還斜斜的撐著一把傘,像是擔心,一旁的雪雨會濺進來,打濕了它。
“對了,三娘子如今來是有何事,可是要牽青厥出門?”
謝景衣輕輕的看了一眼那燈,又看向了驢廄裏的青厥,許是聽到了動響,眯著眼睛的青厥高興的站了起來,衝過來頂了頂頭,謝景衣伸出手來,揉了揉它的腦袋,“今你辛苦了,來看看你,還剩一顆栗子,是柴二剝給你的。”
謝景衣著,伸出手來,手心中躺著一顆圓滾滾的栗子,青厥一口吃了過去,高興的甩起頭來。
謝景衣笑了笑,伸出手來,摸了摸那盞燈,又從袖帶裏掏出一塊銀子,遞給了那廝,“好好看顧著它。”
廝得了賞,笑得嘴都合不攏,“一定一定。”
謝景衣擺了擺手,到底沒有拿走那盞燈。
……
到年節的時候,京城又接連下了兩場雪。
謝景衣靠在窗前,玩著手指兒,有一搭沒有一搭的聽著永平侯夫人話。屋子裏鬧哄哄的,四房的幾個兩個女孩兒爭著果子吃,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永平侯領著謝家的男丁們開祠堂祭祖去了,女兒家是不得去的,便都在主院裏喝茶話,等著完事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你很得意麼?我要嫁窮舉子,你也別想攀高枝兒!齊國公府是什麼門第,能要你?我跟你,等春闈過後,元嬰姐姐就要同柴二郎定親了,看到時候你怎麼哭!”
謝景衣抬了抬眸,看著眼前瘦了一圈的謝玉嬌,驚訝的道,“哎呀,玉嬌姐姐何時被放出來的?成親乃是大好事啊,姐姐別哭,要恭喜她,畢竟元嬰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可不能讓她瞧出,你喜歡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