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裏,那世界像是翻了個個兒一樣。
那些會雜耍的,會書的,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的藝人,高高在上的官員,兜裏揣著沉甸甸的金子的衙內,當然了,還有那些半遮半掩的花娘們,花枝招展的挑燈夜遊。
若是你想要做一個香料大師,一定要來此曆練,謝景衣敢拍著胸脯保證,把這裏的任何人提起來抖一抖,都能抖落一地香粉。
“阿嚏,阿嚏……”
好吧,謝景衣縮著脖子,無語的看著一旁的柴大郎,自打下了馬車,他便一邊打噴嚏,一邊噴血……再這樣下去,怕不是不等他們去西京尋周遊龍,柴大郎就要打噴嚏失血過多而死!
我不殺柴大,柴大卻因我害他打噴嚏而死!
謝景衣這麼想著,恨不得豎起中指,罵一句賊老!她是不會錯的,錯的肯定是老!
“娘子,這是什麼新奇雜耍,我以前可沒有見過!是表演噴血麼?他把雞血藏在了哪裏?嘴裏,還是鼻子裏,不對啊,嘴和鼻子那麼,也藏不了這麼些啊……”
謝景衣聽著耳邊地嗡嗡聲,惡狠狠的瞪了過去,“看什麼看,看了要給錢的!”
那話的大肚子豪商一個激靈,掏出了一個金元寶來,“這位大師值得一錠金子!”
他著,竟然啪啪啪的鼓起掌來!
謝景衣毫不猶豫的把金子揣進了自己兜裏,拿出了帕子遞給了柴大郎,“大兄啊,來來來,拿這個堵住,別噴了,再噴你要成為東京城首富了!”
柴大郎拿那帕子一捂鼻子,頓時頭腦一涼,一股辛辣味兒充斥著他的口鼻眼,讓他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隻不過,這下子鼻子像是被人毒得失去了嗅覺一般,一點兒香味都聞不到了。
這一次的確是失血有些過多,柴大郎有些虛弱地問道,“這是什麼藥?你怎麼還隨身帶這個?”
謝景衣見有效,鬆了口氣,後悔自己個沒有早些想起。
“哦,就是哭不出來又必須要哭的時候,拿來辣哭自己的,每個娘子應該都備有一條吧。”
柴大郎睜大了眼睛,“什麼叫哭不出來,又必須要哭?”
謝景衣走到一個攤販麵前,選了三個麵具,她同柴佑琛的,一黑一白,上頭用紅色的顏料,隨意的畫著一些幾道花紋,是這條街上,最常見的兩種。
她想著,看了一眼柴大郎,替他選了一個狐仙的麵具,扔了過去。
“當然有,比如我鄰居家的狗死了,它平日總是狂吠不,還愛咬人。我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有點喜悅,但見著他嚎啕大哭的,也不好笑出聲來,這時候就該祭出這條帕子了。”
那賣麵具的販聽了,讚同出聲,“可不是,我嶽母娘刻薄得要命,嫌我東嫌我西,她上山的時候,我把腿都掐青紫了,才哭出來的。做人難啊!娘子若是不介意,可否告訴我這帕子是怎麼整的,等我嶽父死的時候,我抹點在袖子上!”
謝景衣摸了摸下巴,“沒什麼,整點薑汁泡泡就行了。”
她著,付了錢,興高采烈的拽著柴佑琛就往人多的地方行去。
柴大郎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正準備要走,就瞧見那販往他懷中塞了把豌豆,“自己個家炒的,我也不白聽娘子的方子,請你們吃炒豆。不過吃了別喝冷水,會拉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