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花籃的童,叫賣著剛摘的還帶著露水的花兒;有那不知道哪裏來的老農,挑著一擔菱角,還沒有吆喝,便已經被大宅門裏管采買的婆子,直接要走了。
畢竟,這是城裏人都喜歡的“野趣”。
臨近陳宮,馬車排了一路兒,柴佑琛放下了馬車簾子,閉目養神起來。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過夢了,更別提,關於他同謝景衣一敗塗地的夢。
成王敗寇,技不如人也沒有什麼好的。
他們自詡是聰明人,可一山更比一山高。
柴佑琛歎了口氣,這條路總是要等許久。看似權勢近在眼前,可對於有的人來,卻是遙不可及的。便是一條路,那也是層次分明的路。
哪家的馬車要先行,哪家的馬車得在路邊等著,都給你清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一上朝,柴佑琛便知曉,昨兒夜裏,宮中絕對出大事了。
官家看上去強顏歡笑,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悲慟模樣,強打著精神,耷拉著腦袋,像是昨兒個夜裏被山賊擄去當了壓寨夫人一般。
“眾位卿家,有事早奏,無事便退朝罷……”
歐陽相公眼皮子抽了抽,“官家可是身子不適?”
官家未語淚先流,“朕著實不孝,昨夜懺悔思過,一宿未免,恨不得以身替母,代太後受苦。如今太後躺在床榻上,朕哪裏還有心思上朝……”
堂上都議論紛紛了起來,歐陽相公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官家,太後可是身子不適?”
“母後昨夜嫌熱,在湖邊納涼,在躺椅上睡了過去,好生生的,卻不知道怎麼掉入了蓮花池鄭她老人家畏水,險些……險些……多虧吳將軍府的關大娘子勇猛,及時將她老人家撈了上來,方才……”
“母後雖然性命無憂,但也受了驚嚇!”
吳將軍一聽,忙上前一步,“太後無事,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那外孫女兒,大大咧咧的,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妥當的,還請官家責罰。”
官家擺了擺手,“關大娘子救太後有功,嘉獎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責罰呢!隻是短短時日,幕後先是腹疼,遂又落水……做兒子,實在是心中慚愧!”
朝堂上寂靜了片刻,無人敢接嘴。
誰都知道,官家一哭,禦史台的鐵嘴吳禦史,便又要開始罵人了。
柴佑琛悄悄的往後退了一步,他總覺得,官家最近掌握了什麼了不得的本事。
“官家!你身為一國之主,孝順是好事!但切不能愚孝!且不太後好生生的,便是有所欠安,那也不是官家你不好好上朝的理由!你先是國君,方才是人子!”
“官家!宮中奴婢萬千,太後自有良醫看顧。可我大陳,還有多少老人有病無處醫治,有多少幼童無人養育,他們都指望著官家你呢!”
吳禦史是個半老不老的老頭兒,生得一副刻薄相,雖然是個文臣,但最見不得軟弱之人了,別大臣們平時一些軟趴趴的話了,就是官家,背沒有挺直,他也是要跳出來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