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恩人,一定是出現在她做了掌宮之前,一定是出現在有樂微末之時,一定是幫了有樂最在乎的人。謝景衣直覺,便是這次替有樂葬了阿爺,又安頓了他阿弟的人。
直覺?
謝景衣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她覺得自從她知曉自己個懷孕之後,直覺都變得不靈了。
要不然,怎麼會白白的為翟亦宴擔心了半天,簡直是恥辱!
馬車停了,忍冬率先跳了下去,撩起了簾子,謝景衣伸腳要跳,卻想起了肚子裏的金疙瘩,搭了忍冬的手,緩緩的走了下去。
趙缺戴著花皮小帽,正在門前口若懸河的勸說著一位美婦人買他加了香料的金貴紙人兒。
“這位娘子,不是我這個人說話損。您生得這般貌美,夫君對您定是念念不忘。”
那夫人確實有幾分姿色,臉微微一紅,拿帕子捂著嘴笑了起來。
“若是陽間思,那是佳話;可這是黃泉念,怕是鬼話呀!”
夫人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不是我說話陰損,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瞧您通身富貴,那夫家也定是不凡。萬一他思念太甚……唉……”
見那夫人慌了神,趙掌櫃的臉色一變,又恢複了笑容,“您莫要擔心,這陽間為何要有紙人鋪子?人隻當是給活人寬慰,不想是讓死者了無牽掛罷了呀。”
那夫人若有所思,果斷的說道,“撿你這鋪子裏,最美的人兒……”
趙掌櫃的哈哈笑了起來,“夫人您真是有大智慧,我這鋪子裏,環肥燕瘦,要什麼有什麼?您夫君喜歡啥樣的?小家碧玉,大家閨秀,青樓花魁,應有盡有……”
謝景衣在一旁聽得直抽抽,眼瞅著趙掌櫃的賺了個盆滿缽滿的。
趙掌櫃的收了銀錢,笑嗬嗬的迎了上來,大聲嚷嚷道,“這位夫人,您為亡夫定做的青樓,已經做好了!”
屋子裏的人都暗戳戳的看了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天下奇葩無雙,竟然還有人給亡人燒青樓的!
謝景衣眼皮子一跳,抬了抬手,換了個聲兒,“可帶體香,若是不香,我可是不要的。”
趙掌櫃的點了點頭,“您且來看看便知。”
說著將謝景衣迎了進去,趙掌櫃的瞅了瞅,嘿嘿一笑,遞給了謝景衣幾個果子,“嘿嘿,早桃兒,這城中的桃花還沒落盡呢,老趙我已經吃上桃兒了,特意給你留的。”
“若是我這青樓賣出了,少不得你的好處。嘿嘿嘿。”
謝景衣有些無語,“你賣紙人,可比你賣紙能耐多了。翟亦宴的信,怎麼到你手裏了?”
趙掌櫃也不囉嗦,“我雖然看起來有些上不得台麵,在紙堆裏打轉兒,但我家的買賣當真做得很大的,我阿娘富貴,常去杭州買時興的布料,頭麵啥的。竟是同你外祖父認得的。”
謝景衣點了點頭,她想也是。
“官家宮中,有個小太監,名叫有樂。我查過入宮得記錄了,他家以前住在城南的三尺巷裏,後來有樂進宮之後,他們一家子便搬走了。其祖父是個賣油翁,姓田。前不久,老人家病逝了,有人幫他下了葬。有樂還有個弟弟,也被這個貴人安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