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這段由多個視角剪輯而成的視頻，沉默了好半天。
看著窗外的陰雨連綿，本來有些好轉的頭疼又複發了。
雪院收回平板，坐到了我對麵，我惶恐的表情被她完全看在眼裏。
“這次行動……我們失去了十六名戰士，死亡平民27人，受傷9人，失蹤11人。”
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桌子目光呆滯。
“包括那名被截肢的士兵，最後也沒能搶救過來。”
我瞪著她大吼：“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
她揉著太陽穴，“作為灰海的預備成員，你看到的隻是最近的一次靈異體事件，但重點不是這個，而是這次事件和墨緣有重大關係。”
“所以呢！”我大聲質問她。
“她可是你的搭檔！”雪院被我影響，聲音也開始大起來。
我突然想到和墨緣在病房相處的日子，情緒一下就舒緩過來。
我不知道這次事件的關鍵人物為什麼會成為我的搭檔，但還是聽她把話說完。
“墨緣康複後我們會讓她進行接觸測試。你雖然是b級接觸等級，但你的情況也頗為特殊，所以我們預測後決定將她和你分在一起。”
“不過依我看接觸測試沒必要了，畢竟那孩子能引來那樣的靈異體。”
我沒聽懂她是什麼意思，但大概明白墨緣也絕非她的外貌那樣單純。
“什麼樣的靈異體？”
“還在研究，初步推斷為l級。”
“這代表什麼？”
“這次的靈異體，是研究院建立以來遭遇的攻擊性排在前二十的一個，如果沒有灰海研究院，靈異體會不斷擴張並影響現實世界，直到殺死墨緣為止。”
“為什麼？”
“靈異體將體質異常之人視作威脅，就像我們將他們也視為敵人一樣。”
“照這麼說，為什麼我活了二十幾年，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你威脅不大——不，應該說體質異常者威脅都不大，墨緣是第一個例外。況且靈異體想要殺死體質異常者通常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而且這一次，根本沒有談判的機會，這個靈異體一開始就是衝著殺死墨緣去的。”
聽雪院說到這裏，我對墨緣更同情了，但我對這樣的事件根本無能為力。
“就像我剛才說的，這次事件之前，靈異體也認為墨緣對他們的威脅不大，一定是墨緣身上出現了某些變化，讓他們執意要這樣做。就算體質為她抵消了大量傷害，她的傷勢依然十分嚴重。”
我想起我第一次被小寒折騰後回到現實世界的情況。
“然後還有一個壞消息，墨緣的父母也因為這次事件死了。”
靈異體對體質異常者的攻擊都如此恐怖，對普通人更是毀滅性的打擊。
我沉默著，脊背發涼。
“這件事她還不知道，鑒於她的身體原因，所以交給她的其他親戚撫養太不安全，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了。之後的時間，就麻煩你照顧好她，有什麼需要，找我申請就行。”
我看著她，內心五味雜陳。
“不過也有一個對你來說不知道算不算是的好消息。”
我聽她的語氣不太對勁，接著她提前向我說明了一些關於接觸測試的東西。
之所以叫接觸測試，是因為測試的房間鏈接著他們所在世界的一處被灰海研究院控製著的微型的蟲洞，當燈光關閉時，會觸發通道的開關，蟲洞就會開啟。
和我遇到小寒時的情況一樣，身處其中的人，會在不知不覺中跨越蟲洞進入他們的世界，在現實與幻覺揉在一起的經曆中備受煎熬，然後根據測試者的綜合表現進行評級。
我回想起我被觸手席卷全身的樣子，就心裏發毛。
研究院為了保證測試人員的安全，會派出已經歸順的靈異體進行保護。
“小寒在最後的時候救了你一命。”
我無法表達現在的心情，這個差點殺死我的家夥竟然救了我的命。
我又想到墨緣，“她都這樣了還要參加這個測試？”
雪院點點頭：“無奈之舉，沒有測試結果的參考，我們就不能根據評級製定相應的計劃，也就培養不出合格的獵靈人。”
他們管被培養出來的體質異常者叫獵靈人。
“體質異常者是稀少的，大概隻有億分之一的幾率，一個省不會超過五個。”
我在想為什麼這麼微小的幾率就偏偏砸到了我。
“不過靈異體更少，平均六個月隻有一起相關事件，而且通常威脅等級都不高。”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工作時間短的原因，大部分時間為了維持研究院的運營我們都在處理比較本土化的事件，雖然國家會撥款，但我們也不能因此就無所事事吧。”她越說我越頭大，但我對未來的工作已經有了大致的映像。
“對了，剛才那個好消息是，小寒想見你。”
這算哪門子的好消息？
她帶著我乘坐電梯來到地下深處，和去參加接觸測試時不同，這次電梯運行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停下。
電梯外便是一道五十米長的白色走廊，下方是一片人工挖掘的漆黑深淵，走廊後麵站著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他們穿戴著之前視頻中我看到過的那種裝備。
這一層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直升機上的那種光線，將這裏除了深淵之外的地方照得燈火通明。
我們穿過了白色走廊，這走廊我總感覺不舒服，雪院告訴我這走廊能讓經過的人身體上附著一層能暫時幹擾靈異體感知的物質，讓他們認為我們毫無威脅，是為了保證人員的安全。
他們朝雪院敬禮，檢查了我們的通行卡後便放我們進去。
這裏是靈異體收容中心，由很多立方體的金屬房間組成，房間根據靈異體的大小有所不同，能看出來的是越往裏走，房間上的金屬顏色就越深。
我跟著雪院和兩名技術人員來到了深處的房間，由於這些房間是密封的，我看不到裏麵的情況，也聽不到其中的聲音，但我知道裏麵的東西絕對都非常危險。
我們走到了房間的盡頭，是一個單獨的倉庫一樣的地方，我們開門進去，看到一個單獨的金屬房間，上麵隻有一個編號。
技術人員在上麵的鍵盤按了幾下後，讓我們退到地麵上畫出的安全線後。
接著，我看到金屬房間周圍升起了立方形的綠色半透明立場，房間被包圍在其中，接著房間的門打開了。
我隔著立場看見了小寒，她的周圍包括房間四壁都是一層冰晶。
但她似乎被房間中的半透明藍色物質束縛住了，一動不動，我仔細看，確實完全沒動，不管是連衣裙還是頭發絲，都處於完全靜止狀態。
“這種金屬房間的內的時間是停止的，我們稱為時間立場，但這種立場隻對靈異體生效。”
我看著靜止狀態的小寒，我終於能看清她的容貌，仍是幹淨蒼白的膚色，她的眉毛和嘴唇都是冰藍色，額頭上有雪花狀的印記，黑發垂下如同黑色的瀑布，有一種說不出的淒美。
技術人員按下手中的設備，時間立場停止工作，我看著立場的藍色漸漸消失，小寒開始逐漸恢複過來，不過她仍是飄在半空中。
她一眼就看見了我，飄到我這邊，隔著立場和我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