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了山,此時的悲傷已經超過恐懼,墨緣一路上都在哭;我能理解她的感情,卻給不了她多少的安慰。
以後努力照顧她吧;我暗暗想著。
雪院的車在夜幕下的海濱公路上往回行駛,可能是為了照顧墨緣的情緒,她開得比較慢。
我們在無盡的黑暗中穿梭,夜風仿佛變得冰冷刺骨,悲傷的感覺在我們三人間環繞,和車後堆滿的商品形成鮮明對比,先是無比的高興,然後是極度的悲傷,這一前一後的極端情感變化正一點點撕裂墨緣的心靈。
我一路上摟著她,感受她身體的重量;我輕輕撫摸她的腦袋,能感覺到她在打顫,以及她忍不住的抽泣聲。
月光都變得黯然失色。
回到研究院後,雪院送我們回到寢室,兩個士兵幫我們把車裏的東西送到了房間。
這時我才發現墨緣的新衣服都哭濕了,她的假發也在此時顯得淩亂不堪。
雪院也看見了,她蹲在墨緣麵前,“沒關係,你現在有很多新衣服,換一身就好,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女孩子應該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知道嗎?”雪院的笑容有一種感染力,墨緣拭著眼角的淚,點了點頭。
接著她對我說:“以後墨緣的衣服,還有她需要的地方,就麻煩你了。”
我沉默著點頭。
墨緣可能是還沒緩過來,雪院走後她都沒碰那些為她買的東西,便直接回房睡覺了,原本的歡樂氣氛已經蕩然無存。
隻是生活還得繼續,我也得幫墨緣重新學會堅強才行。
……
第二天照常訓練,我繼續學習如何使用研究院研發製造的各種武器裝備,墨緣今天看上去好了一些,隻是她的眼睛有些紅腫,並且在知道父母的情況後,她變得不怎麼笑了。
午休的時候我讓墨緣在食堂稍等我一會,趁這段時間我把給周川和汪毅買的東西交到周川手上,他欣喜若狂地向我道謝,我怕他的情緒會讓墨緣產生反感,就把墨緣的情況大致跟他說了一下,他點頭表示明白。
“放心吧,說不定我學的談判技巧能用在她身上呢!”他向我使了個眼色。
我們回到食堂,墨緣看見了我們,擠出一個非常勉強的笑容。
飯菜上桌,我看著墨緣隻是對著食物發呆。
我歎了口氣,周川看到我倆都樣子,湊了上來,道:“最近學得怎麼樣啊?”
“勉勉強強吧。不過我發現灰海沒有能對付小寒的武器。”我跟著瞎扯起來。
周川點點頭,又問墨緣:“那你呢,小妹妹。”
墨緣瞪了她一眼,周川立即感覺自己的思想被什麼東西幹擾了一會兒,自己變得沒法正常思考,但那東西很快就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道:“咳,看來學得不錯。”
我接上他的話到道:“墨緣聰明著呢,雪院說她是這裏學得最快的人,照這樣下去,等她再長大一些,前途不可限量,她體內的力量可是連小寒都搞不清楚”
他用力地點頭肯定我的話,“隻是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二位是否有興趣了解一下?”
我看了看墨緣,她沒什麼反應。
“那你說說看?”我隻好接話。
他像個說書先生般一邊比劃一邊油腔滑調地說了起來。
“自我到這研究院工作以來,才發現它遠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那麼簡單,這裏研究稀奇古怪不說,想來到這裏也是異常苛刻。如此地方,員工工資高到離譜,你們就不想知道灰海研究院的收益從何而來嗎?”
我搖搖頭。就我來說,他不拖欠工資,我管它收益是哪兒來的,再說,到時候我們訓練完畢,還不止有怎樣駭人聽聞的事件和任務在等著我們,一不小心就是要命的事,工資高點也是應該的。
他舉著筷子,朝著空氣指指點點,“這研究院規模之大,秘密之多是你們想都想不到的,按理說早就超出了研究院應該包含的範圍,這些是我在跟一個靈異體模擬談判的時候,他無意間告訴我的。那為什麼還要叫研究院呢?”
他賣著關子,我繼續搖頭;但我想了想還是回答他:“這名字是對外宣傳的吧。”
不管是叫某院,某所,還是某局,對於灰海自身來說都是一樣的。
他點點頭,“差不多吧,在這裏呆久了的人都應該知道。話說回來,靈異體對灰海來說就是金山一樣的存在,算是一種外來罕見資源,當然他們是很危險的,研究院在出麵解決靈異體維持社會穩定的時候也能從他們身上得到不少好處,研究院對靈異體的研究成果能拿到國家的大筆研究資金和補助,這些研究成果彌足珍貴,這下你們懂了吧。”
“你是想表達灰海後麵有國家撐腰對吧?”我問。
“有這意思,但我還想說的是,灰海研究院的權利——他們可以直接調動軍隊,甚至還擁有自己的部隊和軍事力量,更不用說那些穿西裝的特工了。”
灰海研究院需要處理的問題通常都很嚴重,作為一個特殊的職能部門,給予相應的權限是應該的,如果沒有充分的權利和資源,麵對靈異體時的風險將會大大增加。
“不然你讓手無縛雞之力的白大褂們去對付靈異體嗎?”我白了他一眼。
“是呀,都有這麼多部隊和特工了,還要獵靈人幹嘛,你想過嗎?”
“反正財大氣粗,又對靈異體有天然的克製,招來為自己所用,增加自己的力量,不是很理所應當嗎?”
“不不不。”他搖頭,然後故作神秘地對著我笑。
“這隻是表麵,你也知道,獵靈人畢竟隻是少數,大部分的戰鬥力都來自那些戰士們。而真正的原因,就是為了不給社會添亂,灰海是很怕遇到墨緣這樣的人,一不小心,就得賠償一大筆錢呢。”
周川終於把話題拉到了墨緣身上,墨緣也因此注意到我們的對話。
周川見墨緣終於有了反應,他眉飛色舞起來:“如果不及時招募體質異常者,那麼體質異常者遲早會在社會上引來靈異體,等到那時候,事情就麻煩了。”
他望著天花板,想了想又說道:“不是所有體質異常者都願意來這裏;有一群人就不適合作為獵靈人來培養,比如老弱病殘——研究院也不會強製招募他們;對於那些不願意加入研究院的人來說,研究院能做的隻有監視他們周圍的情況,在靈異體出現在他們身邊前采取措施。”
我聽得頭都大了,幫他總結了一下,“你意思就是體質異常者身邊更容易出現靈異體,然後研究院的部隊就能迅速做出反應,去處理那些靈異體?還是說因為研究院不能直接測出體質異常者的等級,所以隻有盡量招募他們來將損失降到最低,特別是墨緣這種情況的?”
“八九不離十,隻是研究院也沒有想到,會出現墨緣這樣的人物。”
墨緣嘟著嘴被周川看在眼裏,他怕引起誤會,趕緊解釋:“小妹妹,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是說,你是我們重要的一員,你身上的神秘力量甚至可能為研究院帶來變革。”
墨緣聽到這樣的話,眼睛裏開始散發出期望和自信的光芒,“真的嗎?”
“當然了,你會成為這裏最偉大的獵靈人!”
不得不說周川學的談判技巧雖然隻是針對靈異體的,但確實讓籠罩在墨緣頭上的陰霾散了許多。
我不知道周川是從哪得到消息,但小寒告訴我他說的大致正確,現在我們都在猜測墨緣體內的神秘力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隻是這在短時間內可能沒法得到答案,但看到墨緣的心情終於有些好轉,我也就放心了。
周川見墨緣表情不那麼凝重也就結束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