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動給修月分開了通道,而她那般沉悶的表情也讓眾人不敢說話。
女子本來的裙擺是潔白的,上麵的細紗會在陽光之下折射著溫和的光,但是她的裙擺已經沾染了水,水將細紗變成粘稠的東西,又落在塵土裏麵,最後便構成了汙穢。
而那個女子現在就躺在地上,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都縮在一起躺在水桶流出來的水裏。
她的眼睛沒有閉住,那樣直愣愣地看著前麵的空地,空曠的土地如同她的眼睛一般,同樣沒有任何事物的存在。
修月看到這幅畫麵,忽然有些哽咽。
她見過很多死者,生老病死,禍福因果。
但是她很少這樣為一個死者悲哀,因為她看到那個倒在地上女子身上,慢慢透出來的,屬於善良的光和功德。
若是沒有修月,她,深心,本不該死的。
修月回頭,用已經流出眼淚的眼睛看向容喚,她沒有說話,但是她相信容喚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
容喚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卻總覺得現在自己都不能上前去接近她,因為在她的世界裏,現在根本不需要安慰。
索性之下,容喚回頭厲聲道:“怎麼回事!"
地上跪著的丫鬟侍衛都因為容喚冷厲的聲音而顫抖,卻沒有一個人回答這個問題。
容喚繼續冷聲道:“我最後問一遍,怎麼回事!”
終於,跪在最前麵的那個侍衛緩緩開口:“大人,這個,這個姑娘,不知道為何,忽然,忽然就要來這個後院澆花,這個雖然,雖然從來沒有人有這個活兒,但是吧,小的們也不敢說什麼,後來,後來沒曾想這個姑娘叫了一聲,等小人過來一看,就就已經倒在地上了。”
聽完跪在地上那人的話,修月攥緊手,手心因為指甲地扣入而生生作痛。
蕭主事!
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竟然要傷害這個一個女子,用死亡去掩蓋呢。
容喚回頭看著修月地表情,慢慢走過來,輕輕摟住她,說道:“不要有負擔,我們一定可以替她伸冤。”
修月抬頭與容喚視線相接,一種終於驟然形成的默契,開始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兩人身上。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就需要去處理,容喚回頭吩咐那些在一邊準備看好事的丫鬟侍衛,剛說了兩句,忽然聽到從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哭聲,然後一個小女孩兒從遠處飛奔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跑的已經快躺在地上的老人。
小女孩兒跑過來,遠遠看見院子裏的場景,臉上的淚花開始迅速地低落,到最後都都快蔓延在整張臉上了。
她的臉原本有些黑,但是隨著那些眼淚,臉上黑色的東西開始慢慢脫落,潔白的皮膚開始彰顯出來。她的動作也不滿,三兩步扒拉開跪在地上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的圍觀群眾,跑了進來。
小女孩兒看見地上躺著的女人時,臉上的表情一邊,仿佛將原先那些眼淚全部都收了回去,準備走過去做什麼。
但是她沒有成功,因為走到一半,修月就伸手將她攔住了。
“不要過去。”
小衫冷冷抬頭看向阻止她的修月,“你明明說不會傷害深心姐姐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麵對小衫的質問和她眼中閃過的不明白,修月知道自己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隻能愣愣地看著她。
容喚收緊雙臂,感受著懷中人顫抖地身體,說道:“這件事不是我們做的,我們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你不能責怪她。”
小衫冷哼一聲,小小的頭揚著,不屑地看向容喚。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小衫的動作繼續,準備越過手臂過去,但是忽然,她的胳膊被一雙手握住,一個蒼老卻渾厚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小衫啊,不要做傻事啊孩子。”
是那個藥理鋪子的管事。
管事忽然扯著小衫的衣服跪下,看著容喚哭喪著臉道:“容大人,修月姑娘,這個孩子新來的,沒有規矩,大人不要記怪啊。“
修月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伸手將自己推出容喚的懷抱,抹了下下巴上的淚珠,伸手虛空地將管事扶起來,說道:“管事那裏的話,我們自然不會責怪,隻是姑娘的事情蹊蹺,希望不要任性行事。“
知道對方已經盡力了,管事臉上也露出感激的表情,一把將還準備上前的小衫扯到自己身後,站起來說道:“多謝修月姑娘,勞煩姑娘為深心姑娘伸冤了。“
修月握緊手心中的符紙,她笑道:‘自然。“
小衫被拽走的時候心有不甘,回頭“戀戀不舍”地看了眼修月,眼眶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