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石頭從炕上醒來的時候,他們的太行獵殺隊已經轉移到了城郊村裏子的老地下共產黨的家裏。這天,是春妮、蘇光明和馬蓮花的頭七,太行獵殺隊的隊員們都去了臨時墓地。石頭忍住陣陣作痛的肚子上的刀口,扶著牆,挪著腳走了幾步,又扶住院子中間的梨樹,再挪了幾步,想要走到院門口的時候,渾身的力氣似乎已經用完了,腳步像是踩在騰空的雲彩上似的,使不上一點力氣,腦袋一陣眩暈,就倒了下去,被從門外剛好走進來的田喜給扶住了,“石頭,你什麼時候醒的,你沒事吧?”
石頭定了定神,牙齒緊緊咬著慘白的嘴唇,緩了緩勁兒,搖搖頭說:“我,我沒事,他們人呢?都去了哪裏?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這幾天,石頭就像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一樣,一直都是在黑夜茫茫中不停的走著,這一下子醒來,頭頂那刺眼的陽光還是晃得讓他睜不開眼睛,眼前朦朦朧朧的一片。
“怎麼回事呢?你不在炕上好好躺著,你的刀傷還沒好,傷得這麼嚴重,臉色這麼不好,快,我先扶你回去躺好,你不許再起來了,我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大姐他們,你大姐這幾天一直守在你的身邊,整個人都瘦了,醫生前兩天還說你醒不過來了,怕是……咳,沒想到,你的意誌力這麼堅強,挺了過來,你知道嗎?你這都昏迷了整整七天六夜了,今天,是蘇大哥、春妮和蓮花的頭七,他們都去墓地看他們了……”
聽到“頭七?”“墓地?”這樣的字眼,使石頭的腦子嗡的炸了一聲,五雷轟頂啊。“什麼?什麼頭七?什麼墓地?你你你你在說什麼啊田喜?”石頭的眼前一片白,更厲害的暈眩,刀口更劇烈的疼了一陣。石頭緊緊的捂住刀口,疼的不能呼吸。“田喜,你在說什麼啊?我是不是還沒醒,我是不是還在昏迷中,我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啊?”石頭疼的從牙縫裏艱難的擠出這些字來。
田喜搖搖頭,眼淚已湧出了眼眶,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清清楚楚的說:“你不是做夢,這是真的,蘇大哥、春妮和蓮花已經在那天晚上死了,是被隔斷了喉嚨,當場就死了,可能是凶手沒來得及,你和嗩呐哥是從背後被捅了刀子,文凱大哥的刀子也紮歪了,這才逃過了這一劫,活了下來。”
“是誰幹的?”石頭蒼白的嘴唇問。
田喜搖搖頭,看見石頭的狀況不太好,便提議:“石頭,我先扶你回去躺下吧,你看看你,剛醒怎麼就下地了呢?你大姐看到又該偷偷掉眼淚了,你大姐有多心疼你,你是不知道啊,你大姐是一個性子好強的人,但是我有看到她晚上偷偷躲在被窩裏掉眼淚呢,你不能再讓你大姐擔心了,快點,你回去躺好,我去把這件好消息告訴你大姐他們去,這幾天,一下子失去了三個戰友,咱們太行獵殺隊的每一個人的情緒已經低到山穀裏去了,得讓他們高興高興。”說著,就要扶石頭往屋裏走。
石頭的腳步卻朝著大門口繼續挪著說:“我不回去躺著,我要去墓地,我要去看看他們。”石頭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紅了,眼淚就憋在眼眶裏。石頭還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怎麼那天晚上還在張燈結彩的給蘇大哥他們結婚,到處的喜慶的紅色,怎麼這一睜開眼睛,就和他們陰陽相隔了呢?
是誰?究竟是誰殺了他們呢?如果是鬼子的特工,那鬼子是怎麼知道他們住在常樂後院的呢?那裏那麼偏,平日常樂又不經常回去。石頭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會不會是常樂呢?常樂早已投敵了呢?是早就想把他們給一網打盡呢?可是那刀子不往致命的地方捅,不就是留了條命給他們三個嗎?非但是石頭一個人,大家都覺得這裏頭怪怪的,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難道是太行獵殺隊的內部有了叛徒嗎?如果是,那誰才是叛徒呢?
石頭越想越頭疼。
在石頭的一再堅持下,田喜把石頭扶著一起走到了墓地,墓地在村子外的一塊農田深處的大槐樹陰下,兩個隆起的土堆就是他那三個戰友的墓地了,沒有立墓碑,沒有寫碑文,師爺黃蜂隻把三個人的名字刀刻在四個木板上,埋在墓地前麵的土地裏,是為了將來若有一天回來尋找的時候好有個記號。春妮和蘇光明已經拜了天地,寫了結婚證書,所以已經是夫妻了,戰友們便把他們兩夫妻埋葬在了一起,所以隻有兩個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