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不自覺地挨伊澄近了些,不知道為什麼,在說出過去之後,她感覺與伊澄走近了許多步。
“他有追上我,甚至追到這個公寓的。他不住地請求我的原諒,他說他已經離婚,找了我整整五年,他要我嫁給他。看著他焦急的臉,我忽然間發現,也許我並不如我想象中那麼愛他,或許我的愛早在五年前就覆滅了,我對他提出的要求一點也感覺不到欣喜,就算我嫁給他,那也是建立在另一個女人的痛苦之上。
我拒絕了他的提議,他很悲傷,後來又想到丫丫是他的女兒,他又說要給予我們補償,那時我隻覺得好笑。丫丫是我一個人的女兒,我要他的什麼補償,這時候我除了丫丫的平安健康什麼都不要,他若能醫好丫丫,這才是對我最大的補償。我一怒之下把他轟出了公寓,他在門口隻留了一句話給我,他說:等我回來,若要找我,還是打那原來的號碼,從來就沒有變過。聽到那句話後,我心裏酸甜苦辣鹹,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卻不由地眼眶濕潤。”
說到這,蘇曉不由地又有些哽咽起來,明明覺得不再愛了,為什麼還會流淚。
伊澄把蘇曉的頭攬在懷裏,對她來說,蘇曉還是個女孩,跟慧慧差不多大,還那麼年輕,整整比她小了將近10歲。她能體會其中想愛不敢愛的彷徨,曾經她也有過。但是如果回憶從前,仍然還能情緒波動,仍然還會流淚,那就證明她依然忘不了理查德。“蘇曉,既然愛,那就去愛吧,至少他現在已經單身,而且丫丫也需要父親,有時候人活著可以為了愛情自私,但是對兒女卻無法自私。單親媽媽不止是自己辛苦,孩子也辛苦,她們的童年往往是孤獨寂寞的,這是一個母親就算傾盡所有的愛也無法補償的,這是我的心有體會!”
蘇曉抬起頭看著這個溫和的女人,她肯定伊澄也一定有著一段心酸的往事,可是她為什麼可以這麼平靜,這麼的堅強,談及孩子,她的表情就會那麼柔和,她一定也深愛自己的孩子。蘇曉不由地開口說:“理查德留下的那個號碼,我想是他的私人電話,隻要我撥打,他一定會接,我會讓他回來,幫你動手術,你一定會沒事的。”
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不應該遭受病魔的侵襲而失去生命,她的眼睛是那麼溫柔動人,怎麼可以沒有光彩呢?
伊澄寬慰地笑笑,一早就知道蘇曉是個心善的女子,如果她能找到理查德,一定不會隱瞞的。“想不想聽我的故事?”蘇曉眼睛一亮,雖然一直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失明的女人可以如此的從容,可是她不願意探人隱私,誰都可能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如果你想說,那麼我願意做個聽眾。”
這是一段曆久彌新的回憶,是經曆了歲月的洗禮,時間穿插了整整25年,但是伊澄用簡短的語言就把這個過程陳述過來了,沒有太多的修飾,有的隻是曆經當時情況時的心有所感。她的情緒並不是激動,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已經忘情,相反的是愛已經沉澱到了心裏,才會可以如此的平靜。
回憶中的每一個甜蜜的瞬間,和每一個悲傷的往事,都是她最珍貴的靈魂的洗滌。
等到聽完伊澄的敘述後,蘇曉張大了嘴,久久不能合上,她猜想過或許會很曲折,隻是她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的驚心動魄,如果換成是她,一定做不到如此的淡然從容。自己的那些經曆與伊澄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而且一點都看不出伊澄有35歲了,一直以為不過就比自己長了一兩歲而已。不是說她保養得有多好,而是她的心態,在曆經那許多風風雨雨後,還能保持一顆平和的心。
蘇曉想:她不過就是經曆了感情的風波,而伊澄卻經曆了仇恨,愛怨,生死!老天何其殘忍,要對這個女子做出這樣的懲罰,以前一次次的讓她與幸福檫肩而過,現在又不僅剝奪了她的眼睛,還要連生命也剝奪嗎?心中暗暗下決定,她一定要把理查德找回來,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陸伊澄。
門口傳來敲門聲,蘇曉開門,對上的是烏黑深幽的眼,是蕭辰逸。聽完那個故事,不由地對故事中的這個男主角有了些感觸,他一定深愛陸伊澄吧,不然怎麼會糾纏了這許多年,一直不肯放手。
“蘇小姐,請問你們談完了嗎?”蕭辰逸淡淡地問。
蘇曉一愣,還沒答話就聽身後伊橙揚聲問道:“是阿辰嗎?”她讓開身,把蕭辰逸讓進了屋子,並回答到:“是蕭先生!”
屋子本來不是很大,蕭辰逸一進來,不是忽然空間變小了,而是氣氛改變了,他渾身散發著一種冷漠和拒人以千裏的氣息。
“你怎麼上來了,阿哲呢?”伊橙微笑著問。
“他在樓下,我上來接你的。”蕭辰逸回道,已經快有兩個多小時了,他和高哲在樓下實在坐不下去了,就怕又出了什麼意外。現在他已經像驚弓之鳥一樣,草木皆兵。
伊橙心中了然,有些好笑他們對自己的緊張,但是也理解,是自己之前的失蹤和最近發生太多的事把他們嚇著了。
蘇曉微微有些羨慕地看著他們兩個,雖然伊橙看不見,但是蕭辰逸那麼坐在她身邊,看起來非常和諧,她可以看出蕭辰逸進屋後的目光就再沒離開過伊澄,眼裏溢滿了溫柔。甚至不用說話,兩人似乎也心有靈犀一樣理解對方的意思,這是需要時間的洗練和感情的溫化的。
轉開眼,拿出手機,撥出了那個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撥的號碼,對方接的很快:“喂,是SU嗎?你終於肯打電話給我了,你願意原諒我了嗎?”理查德的聲音裏有著驚喜。
蘇曉閉了閉眼,才忍住眼底的酸意,淡淡開口:“理查德,我打這通電話不是想和你說這些,是有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