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蔡氏回到家,可能是銀子使然吧,夢生吃了頓飽飯。飯後,夢生就拿起草籃和鐮刀去打豬草了。
和往常一樣,夢生來到村西的私塾。那私塾是由村上蔡姓和嚴姓兩個大家族合辦的,請了一位老先生,專門教授兩大家庭的子弟。夢生從八歲起經常來旁聽,先是偷聽,被老先生及兩大家庭的子弟不知驅逐過多少次。那蔡家的蔡冒和嚴家的嚴進更是可惡,常常惡語謾罵,拳腳相加,可憐夢生,年幼體弱,經常被他們打得遍體鱗傷。後來還是老先生看不過,又看到夢生聰明好學,就約定夢生每天打掃課堂,以此換得旁聽。
夢生來到私塾,老先生已經開講了。今天老先生傳授的是《豳風?鴟鴞》,隻聽老先生抑揚頓挫、搖頭晃腦地呤誦著:“鴟鴞鴟鴞,既取我子,無毀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閔斯。
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予手拮據,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譙譙,予尾翛翛,予室翹翹。風雨所漂搖,予維音嘵嘵!”
夢生發現今天頭腦特別好使,以往要反複吟唱才能記住的東西,今天隻聽老先生吟誦一遍就記住了,對詩文所述產生了共鳴,隨之也輕叩案板吟唱起來。
始終一片迷茫的蔡冒和嚴進,見夢生漸入佳境的樣子,惡念頓生,兩人抬起夢生坐的桌板往外掀翻,嘴裏叫著:“小雜種,本大爺都沒聽出個所以然,你懂個屁!”
夢生從地上爬起,對蔡、嚴不屑一顧。
蔡冒見狀,上前一拳,夢生半邊臉頓時腫起。
夢生惡向膽邊生,握拳回擊,但畢竟麵對人高馬大的蔡冒,小拳根本碰不到人家。
“敢回手?老子不打扁你才怪。”蔡冒大叫。
老先生見狀,趕忙上前,才讓夢生免遭了一頓毒打。
晚上睡在柴房的木板上,夢生對著天花板黯然發呆,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迷糊中,夢見自己站在一尺見方的地方,四周混沌黑暗,突然,有一個聲音在說:“這是屬於你的,要好好開發哦。”
夢生一下驚醒,看看四周依然是黑黑的天,黑黑的地,黑黑的房子,一片迷然。
第二天在蔡氏的謾罵聲中早早起了床,發現昨天被蔡冒打腫的臉好了,連身上的累累傷痕也消失了。夢生甚感驚奇,但就被隨後的喂豬、喂羊、喂兔給淡忘了。
喂養結束,夢生喝了碗薄粥湯就又去打豬草了。
日複一日,夢生一早起床喂豬喂羊,然後提籃打草,中途到私塾旁聽,所不同的是,夢生感覺現在渾身是勁,從不感到累,有時身上被樹條拉破了,過一會就恢複如初。更奇怪的是,每天晚上做夢,而夢境老是自己站在尺餘方圓的地方,麵對四周混沌黑暗,那個聲音老是在提醒,而且感覺越來越急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