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厲宸的小車停在了海市江州區人民法院門口。
拎包、下車、上鎖,動作一氣嗬成。
許夏希暈暈乎乎地跟著傅厲宸進入法院大門,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像傅厲宸這樣級別的律師,足夠名氣,一般的案子都不需要他親自出馬了。
所以他一出場,沿途不乏經過的工作人員頻頻朝他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許夏希心虛,忍不住抓著傅厲宸的衣袖,小聲問:“你不是說你不適合露麵嗎?現在這麼大張旗鼓地跑來法院,不合適吧?”
這不就等於向所有人宣布傅厲宸想要調查三年前陳敬的案子嘛?
就算傅厲宸遲早是要過問這個案子,也該是最後的殺手鐧。
早早就亮出來還有什麼搞頭?!
許夏希焦急地看著傅厲宸,就差沒有大聲喊一句:領導,別衝動!
你的顧慮呢!
你的深思熟慮呢!
傅厲宸仿佛從許夏希急切的神情中領會到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冷硬的眉眼終於露出絲絲笑意,似安撫。
但隨即就轉變為堅定,聲音冷淡,一字一頓地說道:“以前是我顧慮太多才一直按捺不發,如今三年過去了,我想的也隻是還他一個公道。
可是那些人不願信守承諾,那我也沒什麼好顧忌了!”
“什、什麼?”許夏希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驚天秘密,被嚇了一跳,一時不敢確定自己所聽到的內容。
然而傅厲宸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反手握了下夏希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邁著他修長的大長腿走上台階,進了法院的立案大廳。
許夏希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是她領導都不再顧忌了,那她一個小嘍囉自然是時刻秉承著聽領導的話、跟領導走的偉大宗旨,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傅厲宸身後。
說起來,這還是許夏希第一次邁進法院的大門,看著寬敞的一樓大廳以及西裝革履的社會人士,還有那些統一製服的法院工作人員,她心中不由得升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感。
大廳裏的保安顯然認識傅厲宸,見了人立即熱情地迎了上來,笑容滿麵地問:“傅律師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這兒?是來開庭嗎?”
這保安看起來約莫五十歲上下,渾身都是社會人的腔調,既不會過分諂媚又語帶恭敬。
而且從他的問話可以看出他從一開始就清楚傅厲宸的‘身價’,所以哪怕傅厲宸什麼都還沒有開口,對方就已經篤定了傅厲宸不可能是來幹立案這種跑腿的事情。
恐怕也就隻有開庭才能支使得動這尊大神。
然而許夏希知道這回絕對沒有那保安設想得那麼平和,她生怕傅厲宸一個衝動起來直接就說自己是來申訴的。
她緊張地看著傅厲宸,隻見對方薄唇輕啟,語氣淡淡地說道:“我是來調卷的。”
“調卷?”
保安雖然在法院工作了二三十年,但一直就是外門漢,根本不知道調卷是什麼意思,還道傅厲宸是屈尊降貴親自跑來查閱他正在辦理的案件,忙笑道:“好的,請稍等,我現在就幫你接刑庭。”
電話鍵還沒有按下去,傅厲宸就道:“不必了,直接給我接檔案室,那個案子想必早已經歸檔了。我手上有授權,可以直接去檔案室閱卷。”
“啊!噢,好好!”保安隻愣了兩秒,就下意識按了檔案室的電話,反省自己是不是應該先請示一下部門領導時,那頭電話已經被接通了。
保安也顧不得細想,隻好在查閱傅厲宸的授權委托書後,給人放行。
許夏希全程啟動小跟班模式,進到電梯裏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驚歎道:“原來這裏就是法院,跟我想象得很不一樣啊!”
傅厲宸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不然你以為法院是什麼樣子的?”
許夏希想了想,還真作出了一番描述:“房屋建築高大威武,所有工作人員都古板嚴肅,看著你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就出聲訓斥。然後其他人對著他們都是點頭哈腰,尊敬又恭敬,十分拘謹的樣子……”
但是剛才縱觀全場,大概也就隻有許夏希一個人感到拘謹了。
至於其他人,全都是大大方方的樣子,立案窗口的工作人員即便比不上那個保安的殷勤周到,但也都是笑容滿臉。
傅厲宸聽完夏希的描述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說的那不叫法院,是古時候的衙門吧!”
許夏希眨眨眼,仿佛在說:有什麼區別嗎?
好在,她聰明地沒有問出來,否則傅厲宸絕對會把她扔出去的。
“我剛才差點以為你真的是殺到法院來申訴的,嚇了我一跳。”許夏希努力找了個話題。
結果又收到傅厲宸一枚鄙夷的小眼神,冷聲道:“許夏希,等這件事結束,我覺得你真的很有必要好好的、係統的學習一下訴訟流程。刑事申訴案件中,當事人是向檢察院提出申訴請求的。”